​​三个厦门女人

鹭海龙  昨天

三个女人，都受过高等教育，不缺乏法律常识。她们曾是出席各类商会的独立女性，笃信着“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的八闽经商玉律。如今，背负着信访者的身份，行走在这条望不见尽头的维权路上。

戴端琴，厦门希尔福酒店有限公司执行董事。赵璟娅，厦门东妮娅事业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张晓薇，厦门鹭海龙房地产策划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

身家千万的她们是世俗意义上的人上人，谁曾想因为几份判决，企业没了，企业家没了。她们成了边缘化的零余者，呐喊声被淹没。

现在，戴端琴如履薄冰地经营着改头换面的希尔福，赵璟娅离开了厦门、靠着给人纹眉打零工为生，张晓薇背着无法偿清的千万债务维权度日。

三个女人把可能的维权途径试了个遍，对案件的每一个时间节点有着精确到几月几号的敏感，精炼讲述冤屈是她们维权几年中练成的技能。

起初，她们对每一次公权力的救助、社会媒体的报道有着近乎偏执的信赖。再到后来，她们已经不抱任何预期去申诉。从如泣如诉的讲故事，到如同戏说的提及，再到沉默。有关冤屈的故事，她们讲了不下百遍，但她们的状况照旧，这座城市的运作如常。

反抗的身影在这庞杂的司法、行政体系前是那般无力，但她们不是沉默的大多数，三个看似羸弱的女人一次次站上原告席，戏谑自己久病成医，是“半个律师”。

你认不认罪！

“你的车被砸了。”

2013年7月28日凌晨，戴端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戴端琴先让弟弟下楼，没过多久楼下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只见弟弟已经被两个壮硕的警察反手扣在车上。其中一个警察上下打量着戴端琴，呵道：“你是不是戴端琴？”她顿了顿，回答：“是。”

“我们是碧山派出所的，接报案说你涉嫌诈骗。”警官出示传唤证后，把戴端琴带上了警车。她保持着在商业场上摸爬滚打十多年的冷静，只告诉警察讯问过程必须全程录音录像，因条件限制，警车向三公里外的派出所驶去。

地下审讯室的强光灯向戴端琴的眼眸不由分说地直直射去，整整10分钟，戴端琴能感到明显的眩晕。警官在一旁交谈着什么，可她的听觉器官似乎关闭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

“你认不认罪！”这是讯问警官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重复了整整三遍，响彻在空荡的讯问室里。这种场面是戴端琴的生平第一次，她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惶恐和不安，她思忖着：清者自清。警察给她看了希尔福的公章和合同，戴端琴这才知道自己被希尔福另一股东封日晴诬告利用假公章收租。因封日晴私刻的公章与真公章形态不一致，她一眼识破后告诉警官：这是假合同和假公章。讯问持续了12小时，戴端琴被释放。

即使在戴端琴提出了可推翻指控的证据，厦门市公安局思明分局依然对“戴端琴涉嫌诈骗”一案立案处理。3天后，警官告知她，案子已报分局作销案处理，但是真正的销案却是在两年后戴端琴自己依申请达成。这让戴端琴对公安的信任到达冰点，但即使这样，日后封日晴等黑恶势力对其施暴时，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报警，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从审讯室出来，戴端琴得知了两个关键信息：希尔福出现了一枚假公章和假合同。但她不知道的是，等着她的还有封日晴联合公权力的更大围猎。

一封未寄出的遗书

7月底，戴端琴来到封日晴的办公地找其对峙。上电梯前，她悄悄给手机设置了个快捷键：键一旦按下，弟弟就会报警。

走进封日晴的“领地”，戴端琴不由地发怵，但她故作镇定地质问道：一幢楼的租金就是53万，把整个酒店租出只收八万，为什么要签这个合同？封日晴丝毫没有慌张，随手把假合同丢在桌上，淡淡地说：这是我签的，有本事你去告我。

后来，戴端琴才知道：早在2013年2月，封日晴冒充股东签名对公章作了遗失、作废声明。3月，封日晴伙同厦门和驿家酒店管理有限公司的郑杉和，利用“假公章”签了这份“假合同”。

封日晴是希尔福持股31.5%的股东，戴家持股37.5%。按公司章程，不论是挂失公章、申请新公章还是签署合同，都需要2/3以上股东同意。但是欲望和恶念侵蚀了封的整个大脑，章程、契约不是他所顾虑的。

与2012年签订的合同相比，“假合同”作出了多处对希尔福不利的实质性修改：租金由53万降到了8万；租赁范围楼扩展至整个地块；租金收取账户变更为封日晴个人账户；纠纷解决由公司所在地法院变更为厦门仲裁委简易程序审理；将违约责任更改为“希尔福保证不发生牵扯300万以上的诉讼或是仲裁......和驿家可提前终止合同，退还300万押金、350万转让费和300万违约金”等。

凭借着“假合同”，郑杉和还以希尔福合同违约为由提起仲裁，仲裁以希尔福应当支付和驿家押金、违约金、转让费共950万告终。

后来，封日晴还将属于希尔福名下的相关酒店特种许可证变更为和驿家，致使希尔福失去酒店营业资格。他还伪造股东签名填写《变更登记申请表》、《7月2日的股东会决议及公司章程》，进一步将希尔福酒店的名称、注册地、经营范围进行了工商变更登记。

距戴端琴被诬告传唤还不到一个月，希尔福没了，作为最大股东、执行董事的戴端琴背负着950万的债务。戴端琴的被侵占没有任何仪式感的征兆和交接，一夜之间，她被赶出了思明南路495号——这个她投资千万的项目。不同于以往的投资失败，戴端琴所不甘的是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碧山派出所多次要求戴端琴交出公章作为证据。此时，戴端琴已是靠抑郁症药物维持正常生活，她死守着公章，怕的是失去为希尔福伸冤的资格。

8月20日深夜，趁丈夫、孩子熟睡后，她写下了一封遗书。“当大家看懂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这是信的第一句，字迹被泪打湿得有些许模糊。好在最后，蒙冤的不甘盖过了自弃的绝望。她明白即使自己死了，封日晴也不会产生负罪感，还不如起诉使他真正负罪。当晚，她开始整理证据材料，指控封日晴的罪行。

发出第一篇微博

戴端琴的书房有着整面墙的柜子，满满当当的材料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侧边贴满了彩色标签，内页空白处密密麻麻全是法律相关的笔记，她像个勤恳的法学院入学新生，笨拙地记录着可能出现在期末卷上的考点。戴端琴必须不遗余力地准备接下来的诉讼，她紧紧抓住法律这根救命稻草，当时的她不会知道这场判决会拖到2019年的春天才落幕。

2015年末，戴端琴收回了希尔福。经过三年掠夺性经营，酒店已是破败不堪，只能向弟弟借来百万重新装修营业，并改名为“鑫名门花园”。

厦门女企业家的圈子不大，含着冤屈的女企业家不难碰面，戴端琴和张晓薇相识在一节行政法课上。

在2010年的“厦门9.8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上，因政府背书，张晓薇与湖里区政府江头街道办事处很快便签署了就忠仑路76-77号地块开发的《合作意向书》。当年10月，鹭海龙也与厦门金大地物业管理有限公司签署了物业租赁合同。

晓薇畅想在这片2.5万平方米的土地上打造一个娱乐天堂，在拆完豆腐坊、猪圈，打通金盛路，加固下陷房屋后，项目渐渐显露雏形，是周边最大商业综合体。前后共投资了5000多万，除去自己在厦门奋斗二十年的积攒、父母半辈子的积蓄，甚至包括闺蜜离婚后分得的50万。

张晓薇的维权笔记

哪料想，次年因相关证件未到位，鹭海龙迟迟无法开业，只能向厦门市政府求助。8月31日，厦门市市委督查室下发《督促检查通知单》，要求厦门市规划局及湖里区政府协助鹭海龙办理相关证照。在张晓薇误以为一切步入正轨时，规划局发函中一句“违规建筑”将其打入地狱。

因迟迟无法办理经营手续，鹭海龙招商进程受阻、开业延期，进而引发流动资金紧张，张晓薇选择拒付租金。金大地法定代表人谢开枝借机将鹭海龙告上法庭，要求解除合约。在鹭海龙与金大地的租赁合同纠纷一案中，2013年12月15日，厦门市湖里区人民法院判决“租赁标的物为合法建筑”。2014年4月11日，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本案讼争租赁标的物不属于违法建筑”。

两次判决、一次发函，让张晓薇成了进退不得的老鼠，五千万被冠以“商业风险”之名打了水漂，张晓薇被强行剥离鹭海龙项目，投资千万、建设数年的鹭海龙只能拱手让人。

鹭海龙若属于违规建筑，应推断租赁合同无效，可向金大地一方主张赔偿。若属于合法建筑，鹭海龙也有权申请因判决导致经营破败的国家赔偿。拿“违章建筑”招商的政府、设局的房东、法院的判决、规划局的发函，安然无恙。然而，这截然相反判定的背后都由张晓薇一人承担着。

高院的再审判决下来后，张晓薇觉得自己的司法途径走到了尽头。她开始发微博维权，每一次转发都给予张晓薇希望，讽刺的是几年下来自己还成了“知名法律博主”。戴端琴给自己微博取名“玫瑰天使在厦门”：玫瑰是带刺的，并不能任由他人搓揉、摆弄；天使是因为自己一家是虔诚的基督徒，笃信恶人终究自食其果。

2014年3月的凌晨，戴端琴发布了第一篇与封日晴有关的微博，她紧盯着消息的弹出，对每一次“持续关注”的转发都视若珍宝。发送，删除、屏蔽，再发送，她们俩没有懈怠，蚍蜉撼树一般，发微博是她们唯一能控制的事。

初始的施压文字看似会推动着事情往解决问题的方向走，但舆论总是会被所谓新议题取代，转发、评论的人逐渐变少，她们微博维权的兴致也不高了。

张晓薇厌恶自己失控后的失态，她是个体面人，是位军嫂。现在落魄了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行动起来极具执行力。她总一个人开车绕去忠仑路，看着胎死腹中的鹭海龙，这里埋葬了一位女企业家的商业蓝图，掺杂着她全部的身家。她说自己不敢死，欠着这么多人的钱，活着就还有希望。她的眼里有光，对法治仍存一丝笃信，但那又如何呢？

跨越5年的迟来正义

2019年2月25日，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二庭。“被告人封日晴犯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没收财产人民币二十万元。”审判长浑厚的声音落下，戴端琴却异常平静，或许是这场判决来得太慢，回忆这几年的奔波，她太疲倦了，心已经难有波澜。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这是实实在在的5年。案子经过了四次延期审理，戴端琴并不会被告知具体理由，能做的只是等待，无望又充满希望的等待。封日晴获罪入狱，代表正义一方的戴端琴终于胜了，但囫囵过去的落魄五年告诉她：这是惨胜。

戴端琴等待5年的判决书

2014年1月13日，封日晴因涉职务侵占罪被刑拘。在戴端琴误以为沉冤即将得雪时，同年1月29日，封日晴被取保候审。被取保后，封日晴甚至大摆宴席庆祝。2014年2月16日，厦门市公安局发来破案告知书，又一次燃起了戴端琴的希望。

但在此后的数月里，戴端琴和家人们多次被封日晴派人电话威胁，跟踪也是常有的事。戴端琴回忆，那是2月2日下午三点，妹妹带着儿子在小区楼下玩耍，穿着黑夹克男子直愣愣地扑向母子二人，举着一张幼儿惨死的照片，大声呵着：不许再告封老大，他和厦门公检法都很熟，想和他斗，下场都会很惨！从那天后，戴端琴妹妹的心智开始不正常，必须依靠药物维持精神正常、情绪稳定。

钱是为债权人讨的

2019年4月11日，这是赵璟娅维权7年来至暗时刻，谈不上最黑暗是因为漆黑遍布了丈夫死后的每一个日夜。厦门中院作出裁定，驳回东妮娅1.2亿国家赔偿的申请，只支持了两项赔偿请求：丈夫江先路被关456天被侵犯人身自由权的赔偿金、精神损害抚恤金，合计14.9万。

丈夫死前一句“一定要申诉下去”总能让这个坚韧的新疆女人重新站起来，她必须为死去的丈夫和东妮娅讨回公道。东妮娅是作家尼.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主人公，也是赵璟娅父亲据此为她起的小名。

2008年，夫妻俩经政府招商引资，将目光由三明老家转向厦门，和厦门龙得经济发展有限公司签订了房屋租赁合同，租赁了位于思明区体育路88号用以营业，投入近3亿元创办东妮娅国际商务会馆。

2012年4月6日，是东妮娅企业的性命攸关时刻，也是赵璟娅和丈夫江先路的人生转折点，这是在他们记忆深处不断回溯的一天。不曾想，因与龙得公司合同存在异议，龙得公司负责人李鹏召集近30名社会人士到东妮娅寻讯滋事、聚众斗殴，以断电方式催缴房租。

下午两点，龙得公司物管处主任林木成将配电室锁门并派人轮流看管。到了下午5点，3万多平米会馆突然断电严重影响了经营，东妮娅的张经理只得手持铁锤向配电室的门锁砸去，龙得公司的人员随即便上前阻止、追打。因江先路此前吩咐过“只许谈判、不得动手”，东妮娅的员工面对龙得公司的棍棒等器械，不敢还手。

3天后，东妮娅6名高管因涉嫌“聚众斗殴”被警方带走调查。同年4月25日，江先路因涉嫌聚众斗殴罪，被厦门警方刑事拘留。

5天后，东妮娅倒闭，上亿的资产蒸发。赵璟娅因受刺激过大，精神异常，被家人送去精神病院疗养数日。

2013年11月，江先路、江先文被思明区法院以聚众斗殴罪，判刑15个月。江先路不服，坚持上诉，终在2015年11月，由厦门中院终审判定无罪。其间，他被诊断为肺癌晚期，昭雪后半年离开人世。

正义的无罪判决来得太迟，半生的心血早已耗尽，这一纸文书如何宽慰？

丈夫被羁押期间，东妮娅的财产被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违法保全。2017年5月，赵璟娅向其提出了1.2亿元的违法保全国家赔偿申请，她说，“这些钱不是为我自己，是为债权人讨的，他们因为我才受的损失。” 但厦门中院驳回了她的赔偿请求。

如今，赵璟娅居无定所，只能借住在亲戚朋友家，以上门绣眉为生。

她们都是被命运、恶人、公权摆弄的可怜人。

动态黑色音符

古籍记载冤狱常有六月飞雪的描述，但当冤屈过于密集地向三个女人砸去时，她们产生了一种不过如此的宿命感，颠覆来得没有预兆，更没有苦情的渲染，这是平常的一天。

中山路熙攘的人群，巷弄深处阿嬷一声海蛎煎，码头吞吐着旅客、归人。厦门这座海岛如常运转着，仿佛冤屈的苦楚从未袒露。

回顾

日期                                                         事件

■

2009月9月8日                  

第13届中国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上，东妮娅与厦门龙得公司签订租赁合同。

2011年1月1日                  

投资超两亿、营业面积3万多平米的厦门东妮娅国际商务会所开业。

2012年4月6日                  

龙得公司负责人李鹏召集近30名社会人士到东妮娅寻讯滋事、聚众斗殴，以断电方式催缴房租。

2012年4月9日                  

东妮娅6名高管因涉嫌“聚众斗殴”被警方带走调查。

2012年4月25日                 

江先路因涉嫌聚众斗殴罪，被厦门警方刑事拘留。

2012年4月30日                 

东妮娅倒闭，上亿资产蒸发。

2012年7月17日                 

根据龙得公司申请，厦门中院将龙得公司变更为查封财产的保管人。

2013年11月13日              

思明法院一审认定江先路聚众斗殴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1年3个月。

2014年5月12日                

江先路不服向厦门中院提起上诉，厦门中院裁定撤销一审判决，将案件发回思明法院重审。

2014年7月底                    

江先路被初步诊断患有癌症。

2014年11月28日             

思明法院重新审理后，维持一审判决，江先路再次上诉。

2015年10月20日              

厦门市中院作出终审判决，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改判江先路无罪。

2016年4月30日                 

江先路因肺癌晚期离世。

2016年10月17日               

赵璟娅向思明区法院提出共计2.3亿元的国家赔偿申请，申请内容包括：人身自由赔偿金55.2万元、医疗费等43万元、死亡赔偿金近129万元、精神损失费200万元、因冤案造成的经济损失约2.2亿元以及律师费等，总计约2.3亿元。

2017年2月                      

思明法院作出决定，支持江先路家属提出的被侵犯人身自由权的赔偿金、精神损害抚慰金，合计14.9万余元，同时驳回了其他赔偿请求。

2017年5月                      

赵璟娅向厦门中院提出了共计1.2亿余元的违法保全国家赔偿申请。

2019年4月11日                 

厦门中院作出裁定，驳回东妮娅1.2亿国家赔偿的申请，只支持了两项赔偿请求：丈夫江先路被关456天被侵犯人身自由权的赔偿金、精神损害抚恤金，合计14.9万。

■

2013年2月5日                 

封日晴伪造股东戴良武、李雨铮、李桂兰的签名，在厦门日报刊登《希尔福酒店公章遗失、作废声明》，并从厦门市公安局处违法刻印了一枚希尔福公章。

2013年3月28日                

封日晴使用该枚“违法刻制公章”与郑杉和（厦门和驿家酒店管理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签订了《房屋租赁合同及补充协议》，该合同作出了多处对希尔福明显不利、有悖常理的实质性修改。

2013年7月19日                

厦门仲裁委员会裁决希尔福应当支付和驿家押金、违约金、转让费共950万。

2013年7月28日                 

因希尔福另一股东希尔福封日晴诬告戴端琴利用假公章收租，戴端琴被带至中华派出所讯问，得知假公章、假合同的存在。

2013年7月30日                 

戴端琴来到封日晴入住的酒店找其对峙。

2013年9月30日                

封日晴故伎重施，与厦门土地开发总公司副总经理李志伟、郑杉和恶意串通，使用违法公章签订了《房屋续租合同（二）》。

2013年10月3日                 

戴端琴向厦门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报案。

                                  

2014年1月13日                 

厦门市公安局对封日晴涉职务侵占罪进行立案侦查, 封日晴被刑事拘留。

2014年1月29日                 

封日晴被厦门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取保候审。

2014年2月18日                

厦门市公安局称已破获此案，并冻结犯罪嫌疑人封日晴存款26万余元。

2015年3月30日              

思明区人民检察院就封日晴涉嫌职务侵占罪一案提起公诉。

2015年5月20日                 

封日晴职务侵占罪一案在思明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时，封日晴承认，在与土总公司签订续租合同时，他共花费31万元用于请客招待土总相关人员，以达到存在真假公章仍可签订续租合同的目的。

2016年5月17日             

土总据《房屋续租合同》向厦门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

2016年9月5日                

戴端琴向厦门市人民政府办公厅提出申请公开“厦门市人民政府明文规定要求收回该出租土地房屋的相关批文手续”，被告知：该政府信息不存在。

                    

2017年2月21日                 

思明区人民法院作出封日晴无罪的判决。

2017年12月22日              

厦门仲裁委员会只作出部分仲裁裁决书，要求希尔福在裁决送达15日内清退、归还租赁房产。

2018年12月                   

为强制收回希尔福土地，厦门市国土资源与房产管理局发函于厦门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将希尔福列为涉黑涉恶团体，将其列入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乱象乱点排查情况，对其采取限制经营等措施。

2019年1月17日                

封日晴被逮捕。

2019年2月25日                

此案在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终结，判决撤销一审无罪判决，封日晴因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2019年6月                     

土总在厦门日报发布通告称：任何滞留在该房产的商户均属非法占有国有资产，将依法追究责任。

                                

■

2010年9月8日                 

第14届“厦门9.8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上，厦门市湖里区政府将忠仑路76-77号地块进行招商引资，张晓薇投资成立的鹭海龙与湖里区政府江头街道办事处签署《合作意向书》。

2011年8月31日              

厦门市市委督查室下发《督促检查通知单》，要求厦门市规划局及湖里区政府协助鹭海龙办理相关证照。

2012年5月14日             

厦门市规划局发函称：该地块建设的四幢建筑物未办理任何规划手续，部分用地位于规划的城市次干道金盛路范围内，属于违规建筑，无法办理改变功能的规划许可手续。

2013年12月15日          

鹭海龙与金大地的租赁合同纠纷一案中，厦门市湖里区人民法院判决“租赁标的物为合法建筑”。

2014年4月11日            

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本案讼争租赁标的物不属于违法建筑”。

2015年5月11日             

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再审判决认为，建筑物虽不符合厦门市现有规划但相关规划部门对该建筑物的使用现状尚无提出异议，故不适用最高法的司法解释。法院将鹭海龙5000多万的投资视作商业风险，以鹭海龙逾期支付租金为由认定合同解除，鹭海龙被强行剥离招商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