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深!!起床吃饭啦!!”
岳云深翻了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对外面叫他的声音充耳不闻。
只听一道推门的声音响起,岳云深立刻将自己用被子裹得死紧。不出意外,果然有一道力气要将他的被子掀起。
“你羞不羞人?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
“不羞。”岳云深理直气壮地说。只是如果他不是继续窝在被子里,会更让人信服。
寄尘寰,是岳云深几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一个臭屁小鬼,前面几年还和一只兔子一样乖巧无害,岳云深乐得清闲,就养下来了,顺手传道授业以及教导武学。岳云深没想到寄尘寰天资不凡,身怀入神造极之能,短短数年间就已经是文武具备。他也更没想到后来寄尘寰原形毕现,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蹬鼻子上脸,哪都要插手管着岳云深,吃饭要管,穿着要管,作息也要管,如果你不服,他甚至能怼到你心服口服。
对如今个头已经比岳云深还要高大的寄尘寰,他是打不得骂不得,还常常因为自己不占理不得不屈服。
就像此时一般,寄尘寰做好了早餐,来叫还躺在床上的岳云深起来。只是岳云深就和被子连在一起似的,怎么也掀不起来被子。
寄尘寰就去厨房,勺来一碗的水,冲着被子里的岳云深喊道:“岳云深,再不起来,我就帮你洗个冷水澡。”
岳云深透过被子的防线,偷偷瞟了一眼,立刻坐起:“尘寰,我起来了,你先把水放回去。”
寄尘寰过去是吃过岳云深这种缓兵之计的亏,他闲裕地找来一张椅子坐着,翘起二郎腿,从容看向岳云深,意思就是我在这里看着你,你快点乖乖给我起来。
岳云深一边下床,一边嘀咕着:“到底是谁把这孩子教成这样了,头疼啊。”
走到屏风后准备更衣,他才想起今天和人有约,需要换一身外出的衣裳,便问道:“尘寰,你记得我的正装放哪了吗,我怎么找不到了?”
“前两天我洗了,还挂在外面晒呢,你要出门吗?”
“恩,要出去一趟,你就在家里等我吧。”
“……”
听着外面没动静,岳云深从屏风后探出一颗脑袋,只见寄尘寰皱着剑眉,嘴角抿紧,瞪了他一眼,就出去给他拿衣服了。
“尘寰刚才是不是瞪了我?”还有些迷糊的岳云深挠了挠头,“不对,为什么现在我衣服都是他洗?我之前没交代过他吧?我是不是太依赖他了?没有尘寰以前我都是怎么过的?”
还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生活起居都变成寄尘寰照顾的岳云深,没注意到寄尘寰已经拿着他的正装一脸闷闷走了进来。
“拿去。”
将衣服塞给岳云深后,寄尘寰在外面等了半响,尚不见岳云深出来,不耐烦道:“你好了没?”
“等等,太久没疏这头发,手生得很。”
寄尘寰无奈去将还在和头发奋斗的岳云深牵了出来,让他坐在椅子上,拿起梳子,先将被岳云深弄乱的头发打理柔顺。他感受着手上软软的发质,想着岳云深这赖皮圆滑的性子要是能和他的头发一样被我握在手里该多好。
不一会,寄尘寰便已经将岳云深的发型打理好,就牵着对方去吃早饭。
“尘寰,不要牵着我,我自己会走。”岳云深抗议道。
寄尘寰顿了一下,没回话,只是牵着岳云深的手更用力了。
这孩子又什么毛病。岳云深完全没明白,只是他知道现在只能顺着寄尘寰,否者他真生气了,麻烦得还是自己。
一顿早餐吃得无声无息,等岳云深喝完最后一口粥,寄尘寰沉默地收拾碗筷。
就在岳云深想要开口逗寄尘寰的时候,玉龙居外面响起有一道邪魅声音:“玉龙。”
岳云深立刻了然,他出门一看,果然是计无谞,笑道:“阿鬼,你来了。”
“走吧,太公和梦铃心还在等我们。”计无谞依旧带着他的金属面具,看不出神情。
“恩,我和尘寰说一下。”
就在岳云深准备去找寄尘寰的时候,他一回身,就看到寄尘寰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和计无谞。
“那个,尘寰,我出去一下,你好好看家。”努力想打破这莫名尴尬气氛的岳云深说道。
“你去哪里需要和我报备吗?我又不是你老婆。”
“啊?”岳云深呆了一下,他走到寄尘寰身边,小声说道,“尘寰你还是个孩子啊,哦不,你可是男的啊,也不是,反正你怎么会说这些啊?”
看着岳云深惊讶的神情,以及他说的这些语无伦次的话,寄尘寰内心有些失望,那些感情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吗?
寄尘寰一脸“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的表情和岳云深说完:“慢走,不送。”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去,留下岳云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真是……有趣。”计无谞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才想起计无谞还在等着自己,岳云深只想赶紧让他快点走,免得自己什么把柄被他抓着。
岳云深走到寄尘寰房间前,轻轻敲了两声:“尘寰,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我回来再和你说。”
“……”
等了一会,寄尘寰的房间里还是没有回应,岳云深看了眼计无谞,虽然计无谞带着该死的面具,但岳云深就是知道计无谞现在绝对是幸灾乐祸看着自己。
无奈下,岳云深不再管寄尘寰,而是选择和计无谞一起先去赴老师的约。
就在岳云深离开的时候,寄尘寰房间的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然后又轻轻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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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岳云深和计无谞两人身轻如燕,一转眼就已经到了太公所在的山脚下。
计无谞突然开口:“你很在意寄尘寰?”
有些意外的岳云深看了看计无谞百年如一日的面具,看不出任何表情,微微思索后回道:“路边捡的孩子,养着就是,哪里有在意不在意的。”
“呵,玉龙,你思考了。”和岳云深相处多年的计无谞只一眼便能察觉岳云深的心思。
“真不公平啊,阿鬼,你带着面具,和你聊天我太吃亏,不聊了不聊了。”岳云深佯装生气,一脚踏起风云,率先飘向山顶而去。
计无谞跟在后面,心中暗自盘算着寄尘寰未来会不会对自己和玉龙之间的关系构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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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快到玉龙居的岳云深,远远就看到玉龙居的院子外挂着一盏灯,那代表着有人在等他回来。心中若说没有感触那是假的,岳云深几百年来终于有了一些什么东西放不下,他不想承认。
岳云深一路细思,慢悠悠走进院子,抬手将寄尘寰挂上的灯笼取下。天地一片蒙晦,唯有一道微如米粒的光在岳云深手中。
或是寄尘寰听见动静,出来一看,或者他一直就在门口等着他回来。
“尘寰,我回来了。”岳云深走到寄尘寰身边,将这盏灯交给寄尘寰,继而笑道,“以后,我还要继续麻烦你。”
“恩。”寄尘寰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亦步亦趋走在岳云深身后,为他照亮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