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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了半小时，她还在回想刚才莺丸不正常的举动。

刀剑男士按顺序出去修行，这件事本来就是非常正常的。因此轮到莺丸时，她也没考虑太多，直接把人叫来，塞了修行道具就把他打发走了。莺丸抱着修行道具，好像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每一位刀剑男士离开前都会由审神者送到大门口，她关上门的那一刻，感到门板上传来些阻力。疑惑地放松了力道，就看到本该离开的莺丸站在门外，一双幽绿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

“怎么，是忘记带大包平了吗？这个可不能带走哦。”她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莺丸摇摇头，推开门板站到她面前，突然伸出手臂抱住了审神者。

他的力道很轻，只是简单地拥抱了一下就放开了。审神者还没回过神，莺丸就已经披上斗篷挥手离开了。女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关上了大门。

莺丸……他怎么了？

 

如果是平时的莺丸，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这对于他来说有些太出格了。主人未曾允许触碰时，是不可以如此冒犯的。但是仔细一想，她对于莺丸的印象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喜欢喝茶，喜欢念叨大包平，不爱打闹。除此之外，然后呢？

审神者的脸上露出些茫然的表情。在她的本丸里，鹤丸情况特殊，也能算得上是初始刀。而莺丸是她第一把获得的四花太刀，她却感觉很陌生似的。明明已经存在了这么久，为什么对他的印象这么浅？

要说起鹤丸国永，那她印象可是太深刻了，这人简直无时不刻不存在于众人的认知里。同为资历老的鸟太刀，莺丸却只是存在于小小的茶室里，又或者在她路过庭院时，开玩笑地撅嘴模仿莺的叫声来逗逗她。

一开始她也不是没有过想要亲近莺丸的想法，只是对方五句话里起码有三句都在提大包平，这就有点让人厌烦。尤其是他来的那会儿，想要获得大包平的机会还遥遥无期，审神者就更烦躁了。

总是在提不存在的人，把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主人当成什么？

那之后她就懒得搭理莺丸，本丸刀剑众多，总有乐意当近侍的人来补上缺口。她对喝茶也不是那么讲究，只要不是白开水就可以，谁来不是一样呢。

就这样，对他的印象逐渐模糊起来，最后只剩下一个浅浅的轮廓。她知道本丸里有这么一号人，但这个人什么情况，她懒得去细究。吃好穿暖，没有受伤，这就可以了。

更何况，莺丸看起来也并不是很想亲近她。他对于大包平和茶叶的兴趣要远远大于对他的主人。只要给他带一包上好的茶叶，这个人就能高兴好几天。

后来大包平总算来到了本丸，审神者也算是减轻一些心里的愧疚感。既然他一直念叨的人已经来到了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不再时不时地关注莺丸了？话虽这么说，但她路过茶室或者去找三日月鹤丸等人的时候，也难免会见到一起喝茶的莺丸。

这会儿审神者就没那么心虚了，她冲莺丸笑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自顾自地跟别人说话或者安排事情。左右也用不着莺丸干什么，他只要在本丸养老就好。每日喝茶吃点心，和同为古备前的大包平说说话，不就是完美生活吗。

平野藤四郎跟莺丸玩得好，有时值近侍也会跟审神者说起一些莺丸的事情。审神者听了几句，听到他说莺丸会跟他们聊自己时面露诧异神情：“聊我？他不聊大包平了吗？”

平野就笑，说大包平没来之前莺丸是总在提他的。但是现在已经跟大包平每日同吃同住，还有什么好提的。倒是见不到的人才最让人挂念啊。

审神者下意识反驳说明明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什么人见不到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她也发觉了。在人口众多的本丸，如果不是刻意去追寻对方的踪迹，几天都见不到面也是正常的。

就比如明石如果犯懒不想走出房门吃饭，而审神者又恰好忘记给他安排远征和内番任务时，她能一个月都看不见明石这个人。

她揉了揉眉心，问平野他们都聊了她什么。短刀少年俏皮地笑，说也没聊什么，就是聊一聊对主人的倾慕之情。

嚯，这话说的跟怀春少女似的。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瞪了平野一眼。这小子没说实话，就是想勾起她的兴趣然后下面就没有了，指定是跟一期一振学坏了。

下次再路过茶室时，她干脆挤到莺丸和鹤丸中间坐着，端着泡好的茶光明正大地偷懒，顺便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结果让她比较失望，这群老头子只是在说本丸的日常，没意思极了。

她听得昏昏欲睡，想到自己是坐在两把鸟太刀中间，突发奇想插嘴说自己养了两只大鸟。其他人都看过来，三日月似笑非笑：“我可没听说主人还养了鸟。”

审神者笑眯眯张开双臂，虚虚地环抱住身旁的两个男人：“这不就是嘛，一鹤一莺。”

小狐丸没忍住噗出声来，鹤丸也哭笑不得地叫起来说自己可是刀，才不是鸟。莺丸没有拂开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倒是往她身上靠了靠，颇有点大鸟依人的样子。

“你是国王的夜莺吗？”她问。莺丸总是这样，既不像鹤丸那样跳脱，也不像三日月一样深沉。他只是十分平和，好像什么也不在乎。哦大包平和茶叶除外。

“好像听歌仙说过这个故事。”莺丸歪了歪脑袋，头发蹭在她脖颈处，有点痒痒的。很快他又笑起来，说他是审神者的莺鸟，不是什么国王的夜莺。

她伸出手指掀开莺丸的刘海，不经意地说就算是莺鸟也不用拘束于庭院的。莺丸的表情有点僵硬，很快又跟没事人一样，端起茶壶给她续了一杯茶水。

可能就是人鸟有别，她搞不懂莺丸的想法，也不懂鹤丸为什么总是那么活力满满。只是每天坐在天守阁里看看电脑，动动手指，她就累得跟烧完的蜡烛一样，一塌糊涂。

 

莺丸寄回来的信也挺让她摸不着头脑的。第一封信只有两行，她扫了一眼就丢到一边去了。第二封信稍微长一些，但像是在匆忙情况下写的，话说到一半就没有下文了。审神者捏着信纸面无表情地想，等他回来了一定要把这只臭鸟抓住爆揍一顿，让他写信写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就在她活动手腕为暴揍做准备时，第三封信翩然而至。这封倒是比之前的长很多，她看完后又陷入了和送他走的那天一样的迷茫中。

她是真的从未了解过莺丸。即使这个人总是说着不要在意别人的评价，看起来那么悠闲自在，好像除了大包平和茶什么也不在乎。

结果他也是有自己的烦恼。并不是真的那样悠闲。

想起平野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也许莺丸只是像莺鸟一样，除了想要自由自在地飞翔，还想要有一个温暖的归巢。只是自己一直没有get到他的点，才让这只倒霉的莺鸟只能孤独地在外面一圈圈盘旋，无法走近。

那天去修行前，特地抱了抱自己，也是想要说这件事吧。只不过他一向表现出来的都是淡然的样子，自己也就有意无意地无视了他的想法。

每次路过庭院都会听到他在学莺的叫声来逗自己。经过茶室的时候也会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明明自己也不是每天都会去茶室，莺丸是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呢。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他每天都在等待罢了。

还有就是，大包平惹她生气后，桌上总会出现可口的茶点。她一开始以为是小豆做的，后来偶然才知道小豆没有做过这种事。不是小豆也不是大包平，莺丸是为了哄她，而不是她以为的，给大包平求情才这样做。

这只笨鸟，为什么总是这样鬼鬼祟祟的。她看着桌子上的茶叶罐，掀开盖子，里面是满满的白桃乌龙。果香混着茶香扑面而来，审神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那点儿酸涩的情绪压了下去。

长谷部和巴形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论起茶叶，就只有莺丸了。会随着季节和她的喜好而更换罐子里的茶叶种类，也就是他，也只会是他。

 

她想起偶然看过的那些书，抿起了嘴角。捕鸟的话，最好是打他个措手不及。时间正好，时机正好。等这只鸟从外头回来时，就把他逮住吧。

 

莺丸修行归来时心情是有些忐忑的。他不知道审神者是否能看出他的心意。不过就算看不出来，也没有办法。毕竟是他没有明说的错。他站在大门口，抬手敲了几下。门后传来脚步声，有些轻快。他猜测或许是平野来接他，脸上下意识挂起微笑。

门开了，从里面扑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他条件反射地抱住这个人，鼻尖嗅到淡淡的芬芳。审神者抱着他，仰起头看着莺丸说“欢迎回来”。

简直是梦幻的场景。虽然他有这么想过，但没有想过这真的会实现。莺丸嗫喏了几下，最后不知摆出了一副什么表情，声音也颤抖起来：“我回来了。”

她还是没有放开手，只是更紧地搂住了莺丸。声音隔着布料传出来有些闷闷的。她说你这个鸟人，有什么心思都不跟我直说，那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又说如果你不想坦白的话，那就还和以前一样，自己选吧。

说完就要放手推开他。莺丸一着急，趁着她放手时稍微弯身，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审神者骤然离地，惊讶地瞪着他。他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愿意放手，只好就这样仰视她，说出自己的心意。

那句话其实声音不大，但审神者听完就笑眯了眼。她扑腾了两下腿，想着要不就坐他肩膀上去给大包平看看好了。不过视线瞄到他极化后的装备后整个人都僵硬了，只觉得如果真坐上去的话，下半身估计就废了。

最后还是手牵手回去了，遇见鹤丸时审神者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这是在遛鸟，浑然不觉两个鸟太刀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精彩。

反正这只笨鸟现在已经不再是在外面风吹雨打了，它总算有了可以回去的巢穴。至于莺鸟到底说了什么，也只有审神者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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