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逍遥×玲珑雪霏】迢迢去·拾叁(完结)

发布时间 :2021-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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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来自道域的杀手。杀手杀人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利益。他们杀人是为了获取利益,而雇佣他们买凶杀人的人是为了除去阻碍利益的人。风中捉刀便是他们杀手生涯中接过的最大的单子。


他们原本并不敢接,因为风中捉刀被逼到极致仍有醉生梦死这张底牌,而很少有人能从陷入疯狂的刀下逃生。但雇佣的买主告诉他们,风中捉刀已不再动用醉生梦死。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哪怕醉生梦死的后遗症如此可惧,当人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又有谁在乎这种威胁呢?


他们足足做了十日的准备,其中也包括自己的身后事。他们仍旧不敢轻易相信买主的言辞,布下天罗地网。网中除了风中捉刀,意外多了一名女娃。和风中捉刀谈笑风生的普通人,听上去是最适合不过的诱饵。他们决定将目标率先定在她的身上。


阿烁和风逍遥越走越远,已经离她的家有整整一日的路程。风逍遥说当心中迷茫时,顺着脚下的路前行总是会停在合适的地方。阿烁便问他曾经有过迷茫的时刻吗?风逍遥开着玩笑道所以他还没有停下啊。


阿烁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她的五感被锻炼得比普通人要更敏锐。在她同风逍遥说话的时候,她便察觉在看不见的暗处有很多人。她有心提醒风逍遥就看见风逍遥低下头的一抹安抚的眼色。


阿烁有些慌张地想别开头,便听见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一贯洒脱,此刻却带了丝不明晰的意味:“你相信我吗?”


相信是很有重量的词,若说仅凭几日的相处就让阿烁去相信一个陌生人,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但风逍遥似乎有种非同一般的气质,他让人无法不去相信,甚至交托的是性命。


阿烁郑重地点头,她隐约猜到风逍遥将要做什么。这会是风逍遥和过去的一个了断吗?还是一场蹩脚戏的落幕呢?阿烁不清楚,但愿意尽力去帮助。


她听见风逍遥的呼吸刹那粗重起来,感受到他骤然爆发的危险,那股威压如同利箭能瞬间穿透敌人的身躯。她看见无数的刀光率先朝向她,而风逍遥都挡了下来。这不是该欣喜的时候,望着风逍遥猩红的双瞳,阿烁忽然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游走四方,一定保护了许多人。”

“嗯,虽然听上去在自夸,确实太多咯。”

“都是什么样的人?”

“都讲太多,我的头壳里哪装得下。”

“那心里呢?”

“……”

“哈,也许我并没有保护好所有人。”


风逍遥掂了掂腰间的酒葫芦:“酒已经无了。”阿烁看了看周遭荒野表示没有地方给他来去打酒。风逍遥低声道:“已经没有一天了。”阿烁豁然开朗,她从没有怀疑过风逍遥说过的话。风逍遥曾经说过这个酒葫芦十分特别,当葫芦里再也没有酒,它的特别便会真实地展现出来。


风逍遥修炼醉生梦死本就不是自愿的事,但他不得不去做。在风逍遥三十五年的人生中,他一共使出了七次的醉生梦死。第一次是为了同伴,第七次是为了兄弟。细想来,从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死在醉生梦死下的亡灵数不胜数,风逍遥从没有感到愧疚与不安,称得上很合格的老混子。可他再也没有使出第八次。旁人私下传言是风中捉刀的武学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境界,没有人能再逼出风的底牌。


风逍遥的眼前充斥着血腥和扭曲,他又陷入混沌的难以言喻的境况。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何待在此地。一切都是无尽的缥缈的虚无。没有光,没有声。


包裹意识的躯壳嘶吼着拼杀,深潜躯壳的魂灵无目的地漂浮。他好像能想起点什么,也必须想起点什么。他低首,身下是浩瀚的星空。他抬头,头顶是荒芜的大地。他的理智断断续续,多了一点身子就往下多沉一分。


风逍遥踏在了星河上,浩瀚的星空瞬间撕开缝隙。风逍遥伸出手指探向远方,荒芜的大地骤然割开裂痕。宙风撼动亿万星辰,无数的光涌进了缝隙中。他猛然想起自己为何出现。


捕风的刀尖刺中了柔软,风逍遥撑起猩红的双眼,举目望去已没有活人,除了眼前的女人。风逍遥很少杀女人,不是什么英雄惜美人的怜悯之情,只是罕见有女人会让他产生杀意。但风逍遥也并不是不会杀女人,这一刀可以如同从前那般,锋利、尖锐、不留余地。


眼前的女人好像在发抖,但并没有躲。她为什么不躲?是他杀她还是她被他杀?风逍遥仿佛被硬凿开的头颅疯狂作痛,耳鸣般的轰炸一记又一记。握着捕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濒临崩溃的意识即将瓦解。


就在这时,遥远处传来一缕声音。不是此时此地的远方,而是混沌深处的彼岸。风逍遥挣扎着去辨别,和刺痛的令人抓狂的声音不同,那阵声音让天地的光芒都柔和起来。


在风逍遥彻底陷入沉眠前,他隐约听出了是什么。那是心脏的脉动。


“现在就是个普通装酒的啦。”风逍遥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又看向对面的千金少,“所以你该告知我为何出现在这。”


千金少捂嘴干咳几声,笑道:“还不是咱家老鬼不放心你,让我来盯梢。”风逍遥道:“你的伤……”


千金少摆摆手:“安啦,你师兄我才没那么弱。方才只是多灌了几口雪去冻到舌。”说着,他便起身要往外走。


风逍遥忙道:“喂,走这么快是做啥。你救了雪霏,她应该见见你。”


千金少像烫到了脚一般蹦到窗边,“哇,麦麦麦,我谢她谢的,来来去去是彻底还不清咯!”


“来福,你在说啥?你们有事瞒着我?”风逍遥的眼神暗了暗。


千金少一脚已经踏上了窗台,闻言转过头来。他的眼神深沉,带着胶着的沉默在彼此间推拉。许久千金少才缓缓开口:“刺杀你的人和之前偷袭我的人是同一批。”


风逍遥没料到千金少要说这件事,愣了一瞬才答:“没错,看来平静不久的道域将再起波澜了。”


千金少沉默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风逍遥便凝眉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局势,方察觉被千金少岔开了话题。“这个来福啊,本领真是和年纪一样大。”风逍遥道,“等到下回……”


下回吗?风逍遥自嘲地笑了笑,看向窗外无情葬月经过的背影。


“他何不自己来?”当无情葬月出现在雪松林深处,在两座空白坟墓前看见一个儒雅的男人时,那个男人率先抛出了疑问。


“并非前辈让我来。”无情葬月开口,目光在所及之处流连。


男人听了道:“那便是我们的缘分。”他手中是一个打磨完工的机关锁,和鲁班锁相似却又不同。这让无情葬月想起曾以一手精妙机关术而闻名于道域的能人论衡书。世人早已认定不夜侯是魁堂四友唯一在世的人。


“四子联方。”论衡书微笑解释,俯下身子将机关放在了其中一座墓碑前,“她总是几人中最先破解的那个。”


看向无情葬月,论衡书道:“小友,我观你脸上有很多的问题。”


无情葬月道:“并没有。”


论衡书感慨道:“写在脸上的往往只有旁人看得清楚。”


无情葬月似有所感,道:“时间可以将砂石磨成真朱,感情却不可。”


论衡书笑问:“最开始那颗砂石是怎样进入的蚌壳?说得准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无情葬月怔忡间便见论衡书摆袖离去,只余他的最后一句自言自语:“下回再来里头就是两位故人了。”


雨停了就是雪接上,极北似乎永远没有晴朗的天气。千金少堪堪行了两三里路,背上伤痕一阵刺痛。他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紫檀木药盒,打开盖子便是若有若无的药香。千金少摩挲着盒子边缘,看着挖了一指的药膏,道:“不划算,用一次少一次,再来可就没……”


“……咯。”他苦笑一声,盯着站在他前方的玲珑雪霏。


千金少将药盒塞回兜里,痞痞地笑着问:“你哉什么样的狗跑得最慢?”


玲珑雪霏顺着千金少的话题道:“腿短的?”


千金少语气很严重地讲:“我每条都很长!”


见玲珑雪霏并不理解男人们意会的笑谈,千金少干咳一声,道:“送别的话就免啦,我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玲珑雪霏靠近他,拿出一个崭新的药盒:“我来送药,上回的想必已经用完。”


千金少不动声色地将怀里的药盒推得更隐蔽,自然接过:“被你发觉了。”


玲珑雪霏看了看他,道:“我有感觉。”


千金少道:“是是是,雪霏姑娘洞察力过人。”


玲珑雪霏问:“需要我为你上药吗?”


千金少惊大了眼睛,扯出一丝笑容:“麦开玩笑咯。”


玲珑雪霏道:“和以前并无不同。”


千金少又想起很久以前的回忆,和肃杀的凛冽的寒日相反,那是极少数落在他心里的暮光。千金少道:“里面还有你的两个老相好,我怕被追杀诶。”说这话时他带着开玩笑的调侃,语气却罕见地柔和下来。


玲珑雪霏愣了愣,曾经她在风逍遥口中也听到过相似的说辞。她轻声道:“玲珑雪霏已经死在当年的阴谋中。”


千金少动了动手指,最终只是对她说道:“死而复生的人总有一个相同的特质,他们的肉体走了出来,心却还在暗不见光的坟堆下。你也想像别人一样吗,盈曦。”


如果有人提到神啸刀宗的笑殘锋,平常人的印象皆是杀伐不定,喜怒莫辨,或者如同他自己常挂在嘴边的一样卑鄙不堪。很少有人愿意相信笑殘锋能讲出这样的慰藉。


但玲珑雪霏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她再次问出了那个困扰她半生的疑惑:“盈曦这个名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我听到他们都这样叫我。昊辰,月,风,他们是带着怎样的想法叫我?”


“他们交好的、痛恨的都是我,雪和盈曦在他们眼中没有差别,对吗?”


千金少默默倾听着玲珑雪霏的诉说,很久很久才道:“喊你盈曦的原因,我想大家都是一样。”


玲珑雪霏泛着泪光的眼眸看向千金少。


“大概都是因为珍惜吧。”千金少露出一个收敛锋芒的称得上温柔的微笑。


雪里狐从皑皑白雪中滚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哼哧哼哧地扑向风逍遥。


“喂,你还没刷牙。”风逍遥按着雪里狐的脑袋,免让湿哒哒的舌头舔到自己的下颌,“是讲精力这样好,让我看看是公的还是母的。”说着风逍遥便伸手去扒雪里狐的小腿。


“叽叽叽!!!”雪里狐受了惊地挣扎,逃出风逍遥的魔掌后一路小跑,突然跳起正好钻进了走来的玲珑雪霏怀中。


“它是怎样了?”玲珑雪霏一边安抚地摸摸雪里狐,一边纳闷地看向风逍遥。


风逍遥笑着走过去道:“啊,我想看它是小弟还是小妹啦。这都春天咯……”


玲珑雪霏眨眨眼,反应过来后也点点头:“确实,不能太消耗精力。”


雪里狐窝在玲珑雪霏怀里舒服地哼唧了几声,风逍遥便凑近去捅它的鼻子:“还和以前一样只记得雪的好!”


以前?玲珑雪霏仿若幻听般不敢置信。风逍遥道:“雪霏,雪里狐从来就只有一只。”


“雪里狐是极北珍兽,天命授其运道,肉身消亡魂魄不灭,二十年重生。”不夜侯淡淡道。


风逍遥无声叹息:“这就是我要找寻的另一个答案。”


不夜侯问:“左不过一只畜生,何必在意?”


风逍遥反问:“右不过一个破草堂,何必留守?”


二人对视片刻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惹得飘雪乱旋,群峰轰鸣。


玲珑雪霏已潸然落泪,她垂下头哽咽道:“多谢你,风。”


风逍遥戳了戳雪里狐,雪里狐收到暗示非常有觉悟地跳了下去。他伸出指腹,慢慢擦拭玲珑雪霏脸上的泪水。


苦淡的,咸涩的,风逍遥吻上玲珑雪霏微微张开的唇。这个吻很柔和,却很漫长。风逍遥的舌头轻轻舔舐着玲珑雪霏的唇瓣,没有被抗拒后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玲珑雪霏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等风逍遥终于暂时松开进攻只是轻轻用牙齿咬着她的唇瓣后,她才惶惶睁开紧闭的眼眸。她的浓密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珠,从脖颈到脸颊都蔓延上粉红。


风逍遥含糊着问:“盈曦,你哉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


玲珑雪霏晕乎乎的,勉强明白风逍遥在问什么:“在想什么?”


风逍遥道:“我在想……哇靠,完蛋了。”


玲珑雪霏问:“哪种?”


风逍遥笑:“好多啦……比如我的初吻怎么那么衰,又是药味又是锈味的。”


“然后我才反应过来,那是盈曦在吻我,不是别人,是我的盈曦……”


玲珑雪霏下意识地蜷起了身子,因为风逍遥将她抱得更紧。她想起方才千金少对她说的话,盈曦是珍惜的呼唤。


玲珑雪霏抽出被风逍遥困住的双臂,在风逍遥欲言又止的伤神中反搂住了他的腰。


像当年修真院的那场烟花,玲珑雪霏以为耀眼夺目的光是不能靠近的,靠近必然是刺痛伤人的。可风逍遥拉住了她。银花交融间迸发出光芒,玲珑雪霏的手心溅上了点点火星,麻麻的,绒绒的,挠在她的心上。


风逍遥是光,但玲珑雪霏再也不会受伤。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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