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直没有特别理解布莱希特体系是什么样的间离,即使在B站看过孟京辉《四川好人》的澳大利亚版后……
蜂巢剧场上演这版,是孟京辉熟悉的配方,现代舞、现场弹唱、装置艺术、儿童游戏的各种拼贴,先锋而喧闹,但又不像之前看过的那么喧闹,至少不会炸耳。
受到中国戏曲启发的布莱希特在《四川好人》中真的有戏曲影子,比如自报家门、说书人、丑角式的插科打诨。相较而言,蜂巢版比起孟京辉的其他作品更像戏曲,澳大利亚版的质感比蜂巢版更接近既往孟京辉的作品,而且也更接近后戏剧剧场。
实际上,观演过程中我有时会跳到其他作品的角色。比如那三个下凡的神仙,让我想起《麦克白》的三个女巫,尽管神仙没有带来预言,但同样面对现实世界并没有干预,只是冷眼旁观,既不同情受害的大众,也不惩罚作恶的人。沈黛的人设,身份低下而善良,我想起了《巴黎圣母院》的卡西莫多,只不过一个是妓女在社会上的丑陋身份,一个是容貌丑陋。婚礼上一直在等不可能出现的表哥,又让我跳戏到了《等待戈多》。找不到沈黛又听见女人的哭声,让我想起了阁楼上的疯女人意象。
偶尔也会对导演的设计会心一笑,比如有个动作戏仿了名画《上帝之手》;沈黛最后生了个石头,又像西西弗斯的石头,石头似乎意味着善良,既是沈黛遭遇的源头,又是让沈黛获得内心纯粹与富足的幸福密码;神仙与表哥都是现场换装,前者像是讽刺所谓神仙不过是换了一副皮囊,明明在场却袖手旁观,后者则是在说善恶不过是差了一副皮囊,明明想要改变却无能为力。
沈黛与她假扮的表哥,人格上更像是完美的超我与随需而变随遇而安的自我。沈黛与飞行员、苏福又像是爱情与婚姻、理想与现实的组合。
《四川好人》就像个寓言故事,每个有名字的角色都可以写同人文,如同参天大树膨出的枝节,可引申的地方很多,可挖掘的空间很大,这大概也是同一个导演和不同地方的演员做出不同质感作品的原因吧。应该说,文本的能量大,像个容器,包容了或者说某种程度让孟京辉特色不怎么抢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