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玥:
他抚摸着它上了年纪却依旧柔软顺滑的皮毛,动作轻柔、珍爱又带了两分小心,大黑最喜欢自己摸摸他的额头,再捏捏耳朵,如果能捧起它脑袋和自己贴鼻子,更能开心好一会儿,短毛狗狗好打理的很,大黑又从不拆家,乖巧懂事——除了不爱睡狗窝而是喜欢跟自己抢狭窄的单人床,所以家里除了自己的床铺以外都是干干净净的,客人们无不羡慕大黑的聪明伶俐,帅气可爱。
大黑是个爱干净的,一天要缠着自己梳好几次毛,只不过它是个小短毛,没什么好梳的,想来只是希望自己多摸摸它。他想起和大黑在草地上奔跑的时光,那细而短的茸毛在太阳底下油光发亮,如同优质的缎子,结实有力的长腿能看到漂亮的肌肉,尾巴卷成一朵花,只要一招手,一声口哨,甚至一个眼神,大黑就会心领神会地飞奔而来,阳光与青草的香气撞个满怀。
只可惜现在大黑老了,再也跑不动了,他小心地抚了抚大黑的脑门,一下接着一下,他知道他该去做别的事了,可总忍不住再多黏它一会儿,他看了又看,掏出个小玻璃瓶把地上零星几根仙人掌细刺儿似的黑短毛毛装了进去,放进口袋,又半趴在地上,双手托起大黑的小脑袋,用自己鼻尖碰了碰它干涩粗粝的鼻头。
如它生时一样。
“……汪!”
大黑?
林栋恍惚了一下,侧耳倾听,没有,回头去看,身后还是自己熟悉的卧室,阳光挤进窗棂,在墙角地毯上画了个方方正正的框,很旧但依然干净的狗窝就躺在熟悉的框子中间,旁边的水盆饭盆空着,还能看见些微奶渍,手机里熟悉的闹铃响了起来,是大黑呜呜的叫声,林栋无意识起身去烧水,大黑咬不动狗粮,要冲奶粉泡软再给他吃。
可他刚给水壶插上电,手机便停了,屋子里空荡荡没有一丝声音,大黑熟悉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没有再出现。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这几天怎么老是出现幻觉,这不对劲……
林栋揉揉眉心,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大黑身旁,说实话他不在乎幻觉不幻觉,能再听听大黑的声音都是奢侈,他在心里默念道,大黑,你还在这里的话,就再叫我一声?
“汪!”
真的假的啊……林栋猛吸一口气,不知所措地搜寻声音的来源,那狗狗的叫声又响起一次,他隐隐约约觉得是在厨房,便悄声往那边走,刚迈出两步,身后啪一声炸响惊得他一哆嗦,慌忙回头。
他看见插了电的热水壶不知为何突然漏水了,那水一路顺着桌腿流下来,蔓延到自己刚刚所站的位置,水壶的插头,已经被短路烧黑了。
“……大黑?”
苏落秋:
两个人终于回了龙门,在事务所好好的休息了两天这才缓过来,至于那神婆,鲤只说在查,就没了下文。然而梁洵可惦记着鲤的好厨艺,可是刚回来就让人做饭像什么话,只好又吃了两天外卖。自从吃过鲤做的东西,他现在觉得什么都不好吃,对着外卖愁眉苦脸的,鲤看他这样子觉得好笑,这小家伙真是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
不过答应了给鲤做甜点,自然是要实现,于是回来第二天他便询问对方想吃什么,买了一大堆材料,撸胳膊挽袖子的进厨房捅咕了半天,端出来了一份精致的芒果千层。鲤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这小家伙居然还真不是夸下海口,这芒果千层果然比店里的还好吃,顿时高兴的直夸对方,而且表示自己可以给他做饭,但是要他自己去买菜,至于做什么,全看他买什么菜,随便买,反正自己给报销。
梁洵顿时欣喜若狂的点头答应下来,结果第一次买菜就被鲤狠狠弹了个暴栗,鲤伸手揪住他耳朵,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这蔫吧叶子你也往回买,这能吃吗,你吃还是我吃?”
梁洵老老实实的任由对方教训,低着头不敢说话,鲤看他这样子也摇头,半晌揉了揉他的头发,“哎,算了算了,毕竟第一次买,买不对了也正常,以后多学一学就知道了。”
“好。”梁洵乖乖的答应下来,甚至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上网好好查查怎么买菜?说到上网,两个人的手机报废以后,一回来,鲤便给他买了个新的,至于旧的,也拿去尝试着修了一下,手机倒是可以不要,主要是里面的经文要试试能不能找回来,可惜手机泡水太严重,修手机的也表示无可奈何,梁洵只好乖乖的等鲤帮自己找到自己那位小师叔。
鲤果然是个说话算话的,没超过一周便把一份经文交给了自己,梁洵颇为好奇对方怎么找到人的,鲤却只是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我当然有自己的办法啦。”梁洵倒是很好奇自己这个小师叔是什么样的人,询问鲤,对方却也只说自己只跟他打了个照面,东西拿到对方便走了,他也不知道算是什么样的人。
梁洵耸了耸肩,自己这位小师叔是出了名的神出鬼没,鲤能找到人并且要到东西都已经很厉害了,他自然也不会想那么多,反正功课回来了就好。
这天梁洵又出门买菜,鲤在躺椅上懒洋洋的对他晃了晃尾巴尖,便翻身睡了过去,只是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然而事务所里还静悄悄的,梁洵依旧没回来,奇怪,人去哪了?
鲤有些不解,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手接起,就听到电话里对方跟自己说,自家的员工进了近卫局。
巫玥:
虽说难以置信自家老实正派的员工会进局子,但他也没少和近卫局的人打交道,自然知道这不是诈骗电话,便急匆匆起身去捞人了,这一去便是一个来小时,等他们回到事务所,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当然其中包括了某人买的菜丢在了案发现场,两人不得不去再买一份的时间。
看着鲤系上围裙,一言不发跑去厨房忙里忙外,梁洵心中忐忑,站在厨房门口组织语言,还是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急得耳朵都耷拉下来,鲤咚咚咚剁着南瓜,梁洵只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被一起啪嚓一下切断了,颇有些胆怯,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所,所长……对不起,我……”
“道什么歉啊,你这不做的是好事吗,你见义勇为,你是大英雄,我哪儿能叫你道歉?”
鲤头都不抬,剁完了南瓜再换把刀去切五花肉,手上不停,嘴也不停:“我向来讲理,道歉讲究的是知错就改,你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想着稀里糊涂就把这事揭过,你可真是打的好主意,对匪徒唯唯诺诺,对我就随意糊弄,也未免有些叫人心寒呐,我劝阿洵也别把我当傻子,没想清楚就别开口,给我憋回去继续想。”
库兰塔噎住了,鲤还真说对了,自己确实是压根没理清楚自己错在哪儿,更不清楚鲤生气的点在哪儿,只能试探着开口:“呃,因为我多管闲事?”
“你自己都不确定,你问我呢?”鲤翻了个白眼,又开始新一轮的轰炸:“这哪儿能叫多管闲事啊,我都说了你那是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小姑娘都被拉进巷子里去了,你出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没错,再想。”
“因为我进了局子,给所长添麻烦了?”
“你还知道这是给我添麻烦啊?”龙族见他似乎精神了些,简直无语,这人怎么找到自己挨骂的点还开心起来了,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得了得了,我也不指望你了,你要能想清楚,你也不至于进去,我问,你回答,第一,见义勇为没有错,但你不知道对方底细,你是个新来的外地人,一身好本事不怕他们报复,但你考虑过没有,我可能被你连累?你就不知道揍完了人给我打个电话问问?”
小马的耳朵又耷拉下去,点了点头,有些羞愧,又听他说:“第二,你做的是好事,近卫局的人也讲理,怎么就能嘴笨到让匪徒把黑的说成白的,把你说成寻衅滋事的呢?你长了嘴是用来干嘛的,说话不会吗?”
梁洵头更低了,无言以对,自己的确是嘴笨,要不是所长给自己担保,那女孩儿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恐怕自己免不了拘留两天等待调查结果,属实是给所长添了麻烦。
巫玥:
(超凶,但不耽误做饭)
苏落秋:
(笑死了)
巫玥:
(真是说一句怼一坨)
巫玥:
(给人整得不敢说话了都)
苏落秋:
(毕竟跟鲤鲤比耍嘴皮子)
苏落秋:
(谁能比得过啊)
巫玥:
(笑死了,梁洵好惨一小马)
巫玥:
(不过吃得老婆骂,才能抱得美人归)
巫玥:
(值!)
苏落秋:
(毕竟老婆是为了自己好!)
苏落秋:
看他这样子,鲤也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这孩子向来是个谦逊的,又正义感十足,遇到这种事情会出手也并不让人奇怪,只是还不懂得过刚易折的道理,如果这次的事情不是在龙门,自己和近卫局交好,如果不是那小姑娘知恩图报,这要是换个地方,匪徒和警方沆瀣一气,他怕不是都要去受牢狱之灾。
也难怪他师父要把人丢给自己,和他师父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本事也许学的还不错,然而这待人处事却是一塌糊涂,如果自己不管,他将来少不了要吃亏。
“算了算了,你知道错了就好,年轻人嘛,谁没有个冲劲,坚持正义也没错,我要是遇到危险,也希望有阿洵这样的人来救我,你啊,就是心眼太实了,回头好好跟我练练嘴皮子,不然我这事务所的一世英名都要栽在你的身上了。”鲤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去客厅待着,毕竟还是个孩子,自己训过了也就够了,折腾到这么晚还没吃饭,肯定是饿了,自己还是先做饭吧,思及此,鲤不再训他,开始专心的做饭。
梁洵站在门口,乖乖的听着对方的训话,听到对方的话,老老实实的去了客厅,他又不笨,此时再回忆起来当时自己的行为,不由的有些后怕,自己光想着要救那个小姑娘,却没想过如何保全自己,师父很早的时候就教导过自己,救人救人,首先要保住自己,不然谈什么救人都是空话。
自己和鲤离开近卫局的时候,看到有近卫局的人跟他打招呼,很明显所长和近卫局也关系不错,如果不是这样,恐怕自己未必会那么容易被领走,这也就是所长还在,如果换个别的地方……
况且现在的自己又不是孤身一人,如果是自己,实在不行,闯了祸直接跑也就是了,可所长还在这里,如果这些人跑来找所长的麻烦,他一个人又该怎么处理,一想到鲤有可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受到伤害,他不由的充满了自责。
梁洵的耳朵耷拉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满心满眼的愧疚,鲤做好了菜,一出厨房就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这孩子,想必心里的想法都是怕连累到自己,想到这里,鲤的表情不由的又柔和下来,真是的,也不多担心担心自己,反而更多的心思都在老板身上,虽然年轻,到底是个会照顾人的。
把菜放到桌子上,听到声音,梁洵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来帮鲤端盘子,鲤自己也没吃饭,两个人终于吃上了这一顿迟来的晚饭,看着细嚼慢咽吃东西的鲤,梁洵更加愧疚了,以后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再发生。
巫玥:
出了这档子事,鲤心里清楚这孩子铁定长了个心眼,但道理谁都知道,真学以致用还要时间,阿洵铁定是要吃点苦头才能记得深刻,万幸自己一直在他身边,多看着点便是了。
日子继续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梁洵和鲤已经共处快三个月,对鲤这人多多少少也摸到了点底,只不过,在一些事上,梁洵能明显发觉,鲤也许和自己持有不太相同的看法,自己不好去问,鲤又不主动说,这就导致他偶尔觉得,鲤跟自己很近,又好像隔得很远,总朦胧看不真切。
自从自己包了事务所的家务,鲤就彻底成了每天躺平什么都不管,只负责做饭接委托的咸鱼精,平日里总是懒洋洋躺在阳光底下,眯着眼晃荡着尾巴,也不知睡没睡着,说来也怪,这人天天晒太阳,皮肤却始终没黑一点点,讲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羡慕。
这一天也是一样,一如往常的艳阳天,鲤眯着眼晒太阳,门铃响了,梁洵跑去开门,一位气质忧郁,带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又高又瘦的青年男子正站在门口,梁洵迎他进来,鲤睁开一只眼看过来,见了来人却不似往常那般热络,闭了眼又躺了回去,来人也不生气,自顾自坐在委托人的位置上,谢了梁洵给他倒的茶,打量了一番道:“你这里亮堂了许多,最近换了钟点工?”
躺椅上的鲤打了个哈欠,揉掉眼尾的湿润,嗯了一声说:“没,雇了个员工,我们家阿洵十项全能,可比钟点工靠谱多了,所以你今儿是来找我说话,还是有事要我帮忙,或者说……你终于打算光顾一下我的生意了?”
男子捧着茶杯叹了口气,犹豫许久,梁洵见他眼眶有点红,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攥紧了纸巾,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找你委托。”
“得嘞,讲讲事情经过?”
龙族从躺椅上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了起来,飞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掏出纸笔认真记录,梁洵站在一边看着,莫名有些微妙的隔阂感,他们虽说是委托人和受委托侦探的关系,对话里却还是带着朋友之间应有的关心,严肃而融洽,而自己只能傻愣愣站在一边看着,觉得格格不入。
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外人,外人能管的事很有限,自己也没理由对老板有朋友这一点产生抵触情绪,眼看着他们的交流没有自己的位置,他干脆坐到一边儿去喝茶,一个人滋溜滋溜喝完了一壶,他们也说完了。
“阿洵?早饭吃咸了?怎么喝了这么多水,没事吧?”鲤晃了晃空荡的茶壶,梁洵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举起自己的杯子,里头还剩一些,鲤也不介意许多,接过来从他杯子倒进自己的,喝完便拉着他跟委托人出了门。
巫玥:
(笑死,微妙的吃醋醋,导致把水喝光了,一人我饮茶醉)
苏落秋:
(啧啧啧,这就已经开始吃醋了)
巫玥:
(主要是三个多月了,自己已经默认是这里的半个主人,跟鲤最熟,结果跳出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鲤的朋友)
巫玥:
(酸了,梁洵酸了)
苏落秋:
(这孩子微妙的就醋了,但是明明人家有朋友是很正常的事)
巫玥:
(是这样,无非是占有欲作祟,他自己却不清楚原因)
苏落秋:
(小笨蛋一个)
巫玥:
(你不能指望一个话都说不明白的小笨蛋想通这么多)
苏落秋;
(确实)
巫玥:
(笑死了,又笨又可爱)
苏落秋:
(鲤其实也很纵容他了,从他杯子里倒水喝哎)
巫玥:
(是这样的,这要是以后,估计就倒什么倒,直接用他杯子)
苏落秋:
(笑死)
苏落秋:
走在路上,鲤顺便给梁洵介绍了一下这位委托人,他叫林栋,工作是兽医,听到兽医两个字,梁洵微微一愣,小声的问鲤,“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帮你弄黑狗血的那位?”
鲤点了点头,耸了耸肩,“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刚来龙门便认识他了。”梁洵听着,心里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觉,但他又说不上来是那到底是什么,只好将那奇怪的情感搁置,林栋走在前面,并没有插话,只是时不时的看两人一眼,一直到他家小区门口,他才停下脚步,用一种很捉摸不透的语气对鲤说道:“你们关系很好啊。”
梁洵完全不明白对方几个意思,鲤倒是眯着眼睛笑了笑,也露出了一个颇为高深的笑容,“那当然,我家阿洵最好了。”
“也是,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你从别人的杯子里倒水喝。”林栋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领着两个人进了小区,梁洵一时搞不明白对方几个意思,鲤则是哼笑两声,伸手抓住了梁洵的手拉着人走了进去。
林栋的家在市中心的一个商业街旁的小区里,小区非常干净漂亮,设施齐全,很明显对方是个还算有钱的人,走在小区里,梁洵注意到小区里有许多人都牵着狗在散步,林栋偶尔看过去,看到那一幕,眼睛里便流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几个人上了楼,终于来到了林栋家门口,他打开了房门,率先进了屋子,鲤和梁洵也跟了进去,梁洵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着屋子里,随后便隐隐察觉有些不对,这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阴气,但并不像一般的冤魂,那阴气并没有让他感觉有任何不舒服,反而觉得因为那阴气的存在,这屋子里的气场都平稳了许多,他四下看了看,很快便看到了摆在屋子里的狗窝和各种狗狗用的东西,只是屋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听到狗的声音,奇怪,他养的狗呢?
鲤也在看那些东西,半晌之后,他才对林栋说道:“这些你还留着呢?”
林栋笑了笑,只是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几分忧伤,“看着这些东西,我才觉得他还在我身边。”
听到这话,梁洵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只有东西没有狗,而林栋又为何看到别人遛狗的时候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很明显,他养的狗狗应该已经去世了。
等等,既然如此,那屋子里这阴气,莫非?以前梁洵便听说过,如果家里有养宠物,宠物去世,格外想念自己的主人,他的灵魂会留在主人身边,保护对方,莫非这股淡淡的阴气,就是他养的狗么?
巫玥:
林栋看着狗窝有些出神,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回神看见仍静静等他的两人,颇有些感动于他们的体贴,梁洵有些诧异,正常来讲动物灵需要附着在与其关联密切的实物上才得以长存,或者有缚灵的法器也可约束动物灵,只不过后者是强迫性的,而前者是自愿性的,梁洵打量了一番,客厅里阴气淡淡,可狗狗并不在这里,它能依附到什么东西上呢?他有些好奇。
房间的主人很快就为他解答了这个疑惑,他领着两人进了卧室,推开门,窗子里照进温暖的阳光,这是整个房子里最舒服的房间,宽敞又亮堂,而整个房间里最舒服的角落,坐着一只帅气的大黑狗。
梁洵清楚,大黑已经走了,所以林栋留在卧室里的应该是大黑的标本,他思索了一下,如果自己死了,会不会希望心爱的人把自己做成标本,只觉得一阵恶寒,果然人和宠物的观念区别很大,大黑显然觉得林栋这个做法是对他万分依恋,它还挺喜欢焕然一新的“自己”,梁洵看得见浓郁的阴气环绕在标本周围,甚至流进流出玩得开心,见来人是鲤,大黑开心地打了个滚跑去蹭鲤的裤脚,被蹭的人打了个喷嚏,说有种被什么东西挠了痒痒的错觉,这憨憨的小家伙着实可爱,也难怪林栋会如此思念它。
“……事情就是这样,我最近总是遇到奇怪的意外,不瞒你们说,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死神来了的片场。”林栋注意到梁洵微妙的表情变化,看他纠结半天还是待自己如平常人,不由得有些赞叹鲤的眼光着实不错,正这么想着,窗子传来砰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幸亏是钢化玻璃,八成也就留了个小坑,林栋皱着眉拉紧了窗帘,可鲤还是听见了楼下那些孩子们的嬉笑。
略一思索,鲤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换做谁把自己心爱的宠物做成标本都会让旁人恐惧远离,可说到底,这事林栋乐意,大黑估摸着应该也没意见,又没碍着别人,就因为奇怪了点便被合理地欺负,这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
梁洵看看鲤的神情,再瞅瞅林栋毫不生气的模样,心里也琢磨过味来了,这帮人未免太欺负人了,别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他叹了口气,这事他管不着,也不该管。
“你说的奇怪的意外,具体是什么样子?”梁洵先开了口,刚刚路上鲤就把他记录的东西给自己看了一眼,还敲了自己脑袋,说老板工作员工却跑到一边喝茶偷懒,太过分了下次甜品给我加量,库兰塔老实答应着,并不介意公然被敲了脑壳有点丢人,所长教训我天经地义,多大点事。
林栋思索片刻,也掏出个本子,照着一一念出来,梁洵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对,他再次仔细观察屋内,带着疑问去看果然发现不少之前遗漏的细节,墙角和踢脚线内零散出现了好几种不同类型的抓痕,他认识的动物不多,也就认出猫爪狗爪和小型啮齿类动物也就是老鼠的抓痕,当时就是一愣,林栋家好歹是高级小区,怎么会有老鼠,他的宠物也只有大黑一个,哪儿来的这么多痕迹?
他家里没有被侵入的痕迹,频频出现不像意外的意外,还有不该存在的动物抓痕,这种情况通常是有人搞鬼,字面意义上的搞鬼。
苏落秋:
如果有人搞鬼的话,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呢?梁洵思索了一下,不由的开始怀疑,这个搞鬼的人可能是同行,很有可能是用了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不然怎么可能在没入侵对方房子的情况下搞出这么多事,但这类人一般不会这么闲,他们做这种事自然都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梁洵的目光下意识的再度看向了地上的黑狗标本,眉头微皱,如果是同行的话,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奔着这狗的魂魄来的,这种衷心护主的魂魄,向来最受那些邪魔外道的垂涎,如果捉回去了使用邪术炼化一番,洗掉他对主人的记忆,让他衷心于自己,远比一般抓回来的鬼好用。
看林栋这般爱护自己的狗,如果要是真的发生这种事情,让他知道自己最爱的狗变成了别人手里的工具,他肯定要痛不欲生了,真是可恶的家伙,怎么就这么喜欢掠夺别人的心爱之物。
鲤也眉头微皱,半晌相当肯定点了点头,“这是有人整事,你最近有没有惹到什么人?”
林栋摇头,“没有,虽然大黑走了我很难过,但是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诊所家里两点一线,回家了就老实在家待着,哪也没去,也没招惹什么人,也就那些孩子偶尔会往我家窗户上丢东西,但是他们应该没有那个胆子跑来整事,而且他们也进不来我家啊。”
“行,我明白了,不必多想,既然交给我了,我一定妥妥的帮你搞定。”鲤双手插兜,一点笃定的表情,林栋也笑了笑,“当然,我可是很相信你的。”
梁洵在一旁听着,那奇怪的不舒服感再次冒头,怎么回事,自己这心里怎么就这么难受呢,看鲤和对方这么融洽,甚至相当有默契的感觉,就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
鲤和林栋交谈完了,伸手一把拉住梁洵,“走了阿洵,我们出去看看,你在这愣什么神呢?”
梁洵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跟着对方出去了,林栋跟在后面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挑了挑眉,鲤这家伙……
嗐,别人的事,哪里是自己好多插嘴的,更何况是鲤,他自己心里更加有数才是,自己自是不必多说,况且,现在的自己,哪里还有那个精力去关心别人的事呢。
鲤领着梁洵走在小区里,似乎漫无目的的乱转,梁洵虽然不解,但是也没多说,只是老实的跟着,鲤的观察力向来惊人,说不定就从中发现了什么,在小区里闲逛着,梁洵也逐渐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小区里,有不少人似乎都格外在意鲤啊……不论是遛狗的还是散步的,他们总是会时不时的将目光投过来,虽然隐晦,却全都是对着鲤去的,反而倒是对鲤身边的自己和林栋没有太多关注,不对劲,就算所长是龙族,会引起别人的好奇,也不至于用这种眼神打量吧。
巫玥:
梁洵不由得有些紧张,即使明知道光天化日不会有人胆大包天当众行凶,可凡事最怕万一,这么多人一起围上来,即使是自己也没把握带着鲤轻松全身而退,何况自己前些日子才被从局子里捞出来,这么快又进去属实有点难看,他保持着警惕,紧紧跟在鲤身后半步的位置,提防四周,一直走到小区外头,不时注意着鲤的居民还在往外看,却没追出来,鲤带着他转到大门后头,一脸严肃站定,神秘兮兮地拍他的肩,小声问:“阿洵,你带了什么贵重物品,交出来。”
“啊?没有,除了这把剑没带什么别的,所长你要它做什么?”梁洵不明所以,但鲤若要,他便给了,鲤却没接,眯起笑眼看他:“没带贵重物品你搞得像别人要抢你似的,什么东西看的这么重要?放轻松,你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已经太引人注意了。”
当然是所长你的命最重要。梁洵老实点头,收起过分谨慎的架势,仍旧注意着四周,被晾在一边的林栋闷声笑了下,摇摇头没说话。三人慢慢悠悠走到林栋工作的宠物医院附近,一路上风平浪静,谁也没多看鲤一眼,而进了宠物医院周围两百米,附近店铺工作的人又开始若有若无地盯着鲤看,直把人看得有些发毛。
鲤揽住林栋的肩,笑道:“真有意思,你看我在你家里店里附近都格外受欢迎,要是我把我那破店搬到这儿来保准赚个盆满钵满,直达人生巅峰了都。”
“可是所长,你刚交的水电费,搬家不是很亏吗?”听库兰塔这么说,林栋咳了两声看看鲤,鲤摊了下手苦笑出声,倒是把手从他肩上拿下去了,梁洵不明所以,但看着鲤不再跟他贴到一起心里莫名敞亮许多,几步凑过去小声问他:“所长在笑什么?”
“笑你是个笨蛋,比起水电费,显然是再买一栋房子更贵,懒得帮我搬家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吧。”鲤敲敲他的头,正经道:“不过阿洵已经进步很多了,你跟着我慢慢学总会成长的嘛,今儿这条路你看出了什么?”
梁洵皱起眉头,盯着鲤陷入了沉思,很明显那些有问题的人都聚集在林栋的生活圈,这事必然和林栋关联极大,甚至这些事本就是冲着林栋去的,再结合之前他家里出现的“意外”,发生了什么就再明显不过了。
有个自己的同行看上了大黑,想对林栋下手,结果今儿他遇见了山珍海味,哪里还看得上肉包子——只要是懂行的,反正都起了歹意,干嘛不挑更好的下手呢?
苏落秋:
(笑死了,水电费)
巫玥:
(笑死,林栋已经看破了这俩人的奸情,这孩子占有欲也太强了,你别过来你给我走,我怕他砍我)
苏落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落秋:
这可麻烦了,虽然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又不能跟鲤直说,鲤指定是不信的,况且是他朋友的委托,就算知道有危险,鲤肯定也是不可能撒手不管的,如果因为他们两个什么都不管,导致林栋出了什么事,别说鲤,他自己也过意不去。
鲤看他盯着自己发呆的模样,又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他的头,这才唤回了梁洵的注意力,“想什么呢,问你看出什么了,怎么光盯着我发呆。”
“啊,嗯,我感觉应该是有人看上了林栋先生的什么东西,比如说大黑的标本?呃,所以就雇人悄悄的监视林栋先生,结果我们来了,他们就转移了目标,好像对所长你更在意一些。”
梁洵尽可能的想办法规避了鬼怪方面的说法,然而这话说起来磕磕绊绊的,颇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不过鲤倒是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嗯……也是,我这么好看,对方看到我惦记的不行也是正常。”
林栋的嘴角抽了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咽下去,算了,自己还不想被这家伙作,他这么自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梁洵也跟着点头,不过心里想的却是,毕竟所长可是龙族,整个一唐僧肉,惦记的人多太正常了,自己说什么也要看牢了。林栋看梁洵点头,忍不住扶额,鲤这家伙,从哪找的员工,可真是够捧他场子的,看着也不像是演得,而是真心实意这么想,难怪他这么喜欢,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鲤伸手揉了揉梁洵的耳朵,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招呼林栋示意回去了,三个人又回了林栋所在的小区,一眼就看到有几个小孩子正在用皮球砸林栋家的窗户,看到林栋回来,顿时四散奔逃。
鲤眯着眼睛看着这几个小崽子,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对着两个人悄悄的说了一声,随后跟了上去,梁洵也想要跟着,却被鲤瞪了一眼让他乖乖留在原地,他的跟踪技术还差得太远,要是一起跟着,直接就被人发现了。梁洵有些委屈和担心,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和林栋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栋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问着梁洵关于他来事务所的日常生活,梁洵虽然不解,但出于礼貌还是一一回答了对方,林栋心里听着,心里越发觉得有意思,鲤这家伙,还是第一次看他这般对一个人上心,这么懒也能去亲自做饭。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但是遇到能让鲤变成这样的人,还是非常感兴趣。
苏落秋:
(林栋,你俩天生一对?)
巫玥:
(笑死了)
苏落秋:
(啧啧啧,你瞅瞅这腻歪的)
巫玥:
(干啥都要跟着)
苏落秋:
(恨不得把人都搂怀里了)
巫玥:
(还一直盯着不让林栋碰鲤)
苏落秋:
(占有欲爆表)
巫玥:
(关键是这还无意识)
苏落秋:
(这要有意识不更完了)
巫玥:
(噫,趁你们还没成赶紧把事办了说拜拜,我可不当电灯泡)
苏落秋:
(我可不想被人拿剑砍,这还无意识的,这要有意识的不直接给我捅穿了)
巫玥:
(笑死了,远离小情侣,幸福你我他)
苏落秋:
(是这样)
巫玥:
不过话说个两三分即可,这俩人相处起来简直旁若无人,自己这个横插一脚的朋友说的多了总觉得太不识趣,而且跟谁离得近了都不是那么回事,属实是不好做人,思来想去,竟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梁洵被问了一会儿问题,心里头也是越发焦躁起来,不知道鲤现在如何,简直怕极了他受一点伤,流血的龙族对邪物的吸引力翻倍,自己若毫无知觉,只怕即使青天白日,鲤都逃不掉,一边自责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追出去,这小区里的人都不对劲,鲤就是个活靶子,一边又安慰自己,所长的跟踪隐匿能力一流,想必不会出事的,可即使心里知道是这么个理,也还是难免担心得原地转圈。
虽然自己跟梁洵都不爱说话,可好歹他们勉强被鲤给扔一起了,一声不吭总觉得有些尴尬,林栋无奈,看着团团转的梁洵。最后只能给他讲自己跟大黑二十年的过往来转移注意力,那是个不算很长的故事,正好够讲完。
林栋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爹娘的脸,他的世界里只有姥姥一个家人,直到上学才知道所有人都有爸妈,只有他没有,他也不问姥姥,只偷偷打探爸妈的消息,而唯一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是信使递给他姥姥一个信封的时候。
他的父母只会邮钱回家,从不露面,仿佛他们之间的血脉亲情被抻成了一条线,从他这里,连到遥远的,他不知所踪的爹妈手里,像姥姥亲手抻的面一般细,然后这面再被切成段,团成团,压成方方正正的纸片印上花花绿绿的图案,印成票子,交到他不认识的,名为信使的人手里,最后落到他手上,告诉他,这是你爹妈对你的爱。
林栋不明白,姥姥说他还太小了,等他长大了就懂了,可林栋长大一些也还是不懂,爱难道不该是暖和的东西吗,像姥姥抻的面,油汪汪暖乎乎,吃饱了一天心里都是热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把那根细细的线斩断换成冰凉的纸送给他?他不明白,他始终不明白。
直到有一天,林栋放学回家的路上,捡到一只奄奄一息的,眼都没睁开的小黑狗。
生命是很珍贵的,他学过,他知道偷走一个生命是要挨打的,会被人叫做该死的人贩子,可他太想有个伴了,他蹲在那里遮遮掩掩抓耳挠腮,一直到太阳下山了才趁着夜色把它抱走。
回到家里时,姥姥已经急得坐立不安了,他从没晚回家这么久,林栋老老实实承认错误,他还想当个好孩子,不好的孩子会没人要,他说他不该惦记着偷小孩耽误回家,姥姥一愣,偷小孩?林栋从身后捧出那只小奶狗,姥姥松了口气,被这孩子搞得哭笑不得,但余怒未消的她板着脸对林栋说道:“你养它可以,但它的饭得从你的饭里扣。”
她不喜欢狗,总觉得又脏又臭,可把它直接丢出去又怕伤了孩子的心,干脆让他忙去,他照顾累了自然就不想养了。小孩儿却欣喜若狂,忙不迭点头,反复确认了不会被当成人贩子抓起来,就美滋滋地伺候小狗去了。
这一年,林栋九岁,大黑还是小小黑。
虽说姥姥之前只是一句戏言,林栋却当了真,等小家伙断了奶,每天吃饭都从自己碗里拨出点饭给小黑吃,小男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顿顿吃不饱,姥姥心疼起来,便只能每天给这孩子多盛点饭,林栋也不傻,知道姥姥的让步,照顾小黑事事亲力亲为之外,还承包了家里的杂务,姥姥自然对他养狗这事更没什么意见了。
小黑越长越好看,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林栋满是光彩,每天摇着尾巴坐在大门口等林栋回家,对于林栋来说,每天最值得期待的就是放学之后和大黑在院子里玩闹的时光,林栋性格内向,加上父母不在身边,姥姥又忙着种地,在班里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没人教过他要反抗,久而久之就落下了孤僻的性子,没什么朋友,小黑就是他唯一的玩伴了,他自然十分珍惜这个忠诚又可爱的朋友,绝不会离开他的朋友。
姥姥在家的时候就开着大门,也不管自家小狗去哪里玩,可小黑着实是个灵性的,机警得很,极其聪明,用姥姥的话来说,就是林栋还不如小黑聪明,街边有人走过,小黑从来不叫,乖的像个玩偶,可所有人往门里瞅,往这边走,小黑就要叫了,来客人是一种叫声,来恶人又是另一种叫声,堪称精明能干,还从来不吃陌生人喂的食物,简直无懈可击,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林栋这个憨哥哥了。
林栋小学五年级那时候,小黑已经变成大黑了,一身皮毛油光水滑,膘肥体壮极其能打,平日里却只喜欢安静守家晒太阳,姥姥偶尔还会笑林栋,你瞅瞅你弟弟都比你像个绅士,大男人的,你得精神点,林栋满脸的敷衍,啊对对对,不论姥姥说什么都点头照单全收,然后依旧整天蔫头耷脑,真正让林栋转变的,是后面发生的一件事。
起因在谁林栋已经记不清了,反正班里谁都爱踩他一脚,问题在于这回那人欺负到他家门口了,林栋自己无所谓,但大黑不乐意了,坐在门口等他哥回家的狗子噌的一声窜出去上前就是一口,那人嗷一声哀嚎,竟然从书包里拔出一把水果刀,林栋吓坏了,怕他伤了大黑,从来不敢反抗的他哆嗦着捡起板砖就拍了过去,一人一狗配合默契把那人打得哭爹喊娘逃走了,林栋知道这事没完,那人铁定会找自己麻烦,便手足无措地把这事告诉了姥姥,叫她盯着大黑别出门,这地方的孩子欺负人归欺负人,真把人打伤他们是不敢的,林栋只怕他们会把怒气发泄到大黑身上。
后来的事不出他所料,那人丢了面子果然找了几个二溜子扬言要勒死大黑吃肉,甚至还胆肥的摸进林栋家里去,见院子里只有个老太太,便耀武扬威地放出狠话,要么让林栋过来挨一刀,要么把你这狗给哥几个炖了尝尝,按照常理,一把年纪的老人应该孤立无援最后被他们把狗抢走,可林栋他姥姥的画风却跟常人不同。
“敢动老娘的狗,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二流子们只听得一声大喝,还来不及摆开架势,便见那小老太太抄起扁担一通抡,打的那几个二溜子连连后退,甚至被怼进墙角里敲得哭爹喊娘,大黑也狗仗人势冲上去咬了两口才肯放二溜子们夹着尾巴逃走,这还没完,姥姥站在村口两片薄唇机关枪似的突突半个来点,直骂的围观群众都噤若寒蝉,这才打完收工回家做饭去了。
到底是年轻人没见识,围观群众窃窃私语道,谁不知林栋姥姥年轻时也是个泼辣的美人,为人爽利,那时候十里八乡谁敢惹她,如今年纪大了也是老而弥坚,找麻烦找到她头上可真是胆肥得离谱。
林栋回来时已经听说了姥姥的英勇事迹,小老太太听他说起村里人都羡慕大黑能打,得意地哼了一声:“我养的狗,自然厉害。”
林栋小声抗议:“是我养的狗……”
姥姥眉头一挑,理直气壮说道:“你在家时间长还是我在家时间长?分明是大黑跟我的时候多,可不就是我养的?”
主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大黑却先投了敌,尾巴甩的呼呼响,坐在姥姥脚边兴奋地汪汪两声,见状林栋嘴一瘪,瞧着得意洋洋的小老太太,拖着大黑做作业去了,不过从此以后,林栋都不再忍气吞声被人欺负,有什么好怕的,打人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林栋很喜欢他的家,喜欢姥姥,喜欢大黑,他原以为一辈子都可以这样慢悠悠走下去,推开门就能看见摇椅里的姥姥,和她脚边尾巴转成风车的大黑,黄昏的太阳是暖的,大黑身上晒得滚烫,姥姥洗完手端出面给他吃,也是烫的,他喜欢温暖的一切。
可姥姥渐渐的年纪大了,在一个下雪的,寒冷的日子里,被睡梦带去另一个世界,林栋抱着他仅存的亲人哭了一夜,最终决定报考兽医专业,好好照顾大黑,他要去龙门,一个终年温暖的城市,带着大黑一起。
再后来,某天自己弄丢了东西,找上事务所,侦探和委托人忙活到半夜解决了问题,饥肠辘辘又点不到外卖,鲤只好自己随便煮了点面,林栋却尝出了熟悉的,家里的味道,向来沉默的他大半夜拉着鲤给他讲大黑和姥姥的故事,哭的稀里哗啦,鲤一脸的疲惫,却认真听他讲完,递给他一张纸巾,约好了明天睡醒去他家撸狗,这份奇妙的友谊,便从此开始了。
梁洵一开始还没听进去,只是摆好了认真倾听的姿态左耳听右耳冒,后来听着听着,不免为林栋那般怀念的神情和平淡而温馨的故事所吸引,渐渐真就沉浸其中,不再焦虑却又开始感动,等鲤回来时见到的,便是林栋和梁洵两个扑克脸,面无表情眼眶通红,就差抱在一起哭了。
什么情况这是?我被挖墙脚了?鲤眉头一挑,轻飘飘从他们背后走过去,林栋被他吓了一跳,梁洵却是早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又惊又喜地看着他:“所长回来了?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是不是该再晚点回来,你们这么相见恨晚的样子,我都有点舍不得打扰了,我这么不识趣,可别生我的气啊。”
得,果然自己就不该多话。林栋颇为无语地看他一眼,没再吱声,这人可真是,一席话都不知道在吃谁的醋,这么混乱的三角关系剧本恕不奉陪,他叹了口气,后退两步:“净扯,也就是说说大黑的事,我俩还能说什么,说你?你确定想我给他讲讲你呜!”
梁洵可没有林栋看的通透,只把鲤的调笑信以为真,误以为鲤觉得自己跟他朋友走的太近都忘了惦记鲤自己还在外头跑,一时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心没肺,正要道歉,却见鲤一把捂住林栋的嘴含笑瞪他一眼,转头来看自己却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行了,周边的事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回去等着晚上吧,林栋记住的发生意外的时间多半是夜间,极少数发生在白天。”
巫玥:
(笑死了,三角关系成立,茶茶鲤简直可可爱爱)
苏落秋:
(林栋心里苦,倒霉催的遇见你俩)
巫玥:
(梁洵又要酸了,啧啧,醋醋小马)
苏落秋:
(你对人家含笑瞪,看我就公事公办)
苏落秋:
“哦,好。”梁洵乖乖的应了一声,耳朵却耷拉了下来,所长对林栋怎么就一脸含笑的样子,对自己就这么冷淡的,他生自己的气了吗?
林栋看梁洵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看来他还不知道鲤但凡对谁笑,基本上就意味着那个人要倒霉了,又或许,鲤对他笑的时候,从来都是真情实意的,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这点。
得,反正自己可不掺和这俩人之间了,搞得自己跟个坏人一样,他俩爱咋样咋样,林栋率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先回家了,鲤点头应了一声,看梁洵一脸愧疚的样,心又软了起来,自己明明知道这孩子实诚,还说那些话逗他干什么,轻轻抓住他的手往外走,“好了好了,我没埋怨你,你这老实孩子,我也就是调笑两句,你还当真了,走吧,时间还早呢,去买菜吧,想吃什么?”
听鲤说自己并没有生气,梁洵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报了几个家常菜,鲤在心里记下,想着今晚又要熬夜,多做点有营养的吧,打定了主意,两个人来到菜市场,这还是梁洵和鲤第一次一起来买菜,鲤一边挑一边给梁洵讲解着选菜的技巧,梁洵认真的听着,不由得感慨果然买菜也是一门学问,路过一个摊位的时候,鲤一眼就看到了折耳根,伸手指了指问他要不要吃,梁洵看了看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鲤,“所长,这东西你吃过么?”
“吃过啊,小时候常吃……”忽然意识到什么,轻咳了一声说道,“以前我表哥可愿意整这东西来坑我,结果吃久了也吃习惯了。”
“这样啊。”梁洵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鲤笑了笑,犹豫一下挑了一点买回去。
两个人买了不少菜,梁洵自告奋勇的全拎着了,说是哪能让所长受累,鲤看他这样也觉得有意思,笑眯眯的伸手搓了搓他耳朵表示可真是自己靠谱的好员工。
回了家,鲤拎着菜嘴里哼着歌去做饭了,梁洵坐在客厅里,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符和手中的剑,今天晚上也许就要跟那个同行起冲突,对方既然是邪魔外道,手里应该有不少驱使的鬼物,无论如何也要小心一些,绝对不能让鲤受伤。
他这边检查完了装备,另一边鲤的饭也做好了,厨房里出来了熟悉的香味,梁洵进厨房帮鲤的端菜,今天的晚餐很丰盛,鲤做了四菜一汤,看着就极有食欲,鲤一边给梁洵夹菜一边嘱咐他多吃一点,梁洵点了点头,也不管对方给他夹了什么,全都乖乖吃完,鲤看他这般给面子,高兴的尾巴甩了甩。
巫玥:
两人吃饱喝足,照例是梁洵清理碗碟,鲤在客厅里捧着手机绕圈,按照鲤自己的说法,这是在消食——在没有委托的前提下,这也是鲤一天以来最大的运动量了,等库兰塔擦干手从厨房挤出来,捧着手机的龙族已经在躺椅上困得直点头了,梁洵过去想抽出他手里的东西让他好好睡一会,却不想刚一碰到手,昏沉沉的人便醒了,漂亮的大尾巴啪一声直接拍上梁洵的手,疼得他闷哼一声,鲤碎金的瞳子睨过来,只睁了一半,淡淡的不耐显得他有些凶,但这人高傲藐视的姿态也如此鲜活惊艳,叫人移不开眼。
梁洵也是人,他自然也怔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鲤却突然回神似的眨眨眼,茫然又无辜地看向他手背一片红痕,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干的,赶忙把“受害者”捞进手中,小心地揉了揉,陪着笑给他道歉:“咳,不好意思啊,我犯困的时候就容易发脾气,不是针对阿洵,你别生气嘛。”
起床气?梁洵显然愣了一下,相处这么久,他始终没发现鲤这个小毛病,大抵是因为之前鲤一直在合适的时间自己就醒了,虽然一天都懒洋洋躺着,早上却醒的比自己还早,到了该做饭该接待客人的时候也是自己醒来,甚至扫地路过他身边他都自觉爬起来挪个位置方便打扫,从来不需要人叫,梁洵自然也就一直没发现这事,库兰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所长今天是根本没察觉到我靠近了?
“阿洵?想什么呢,真生我的气了?”看着龙族颇有几分可怜的模样,梁洵只觉陌生的、又轻又软的情绪裹着自己,撺掇他去捏鲤柔软微凉的掌心,他知道这会有些唐突,可他也知道,鲤一定会由着他去。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带着薄茧的指尖按着凉悠悠的手心,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捏一块果冻,丝毫不敢用力,恰到好处的弹性手感叫他不想松手,可抬眼正对上鲤那有些疑惑,又满是纵容的柔和眼神,像玻璃糖球里夹心的蜂蜜,他咽了下口水,握住对方的手:“……确实在生气。”
鲤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这个回答,可梁洵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于是面上委屈更胜,好像不小心打了人的不是他一般,梁洵却趁这空档抢过鲤的手机锁了屏,放到一边茶几上,按着人规规矩矩躺好,连尾巴都给捋顺了摆直。
“所长不是说今晚要熬夜,下午多睡一会儿吗,怎么玩起手机来了,再不休息我可更生气了。”
躺椅上那人眨眨眼,比了个投降的手势,老实酝酿睡意,梁洵见状给他盖上薄毯,自己也回房睡了。
如梁洵所说,鲤在午饭晚饭时间总是自己就醒了,今晚也不例外,吃过晚餐,两人联系了林栋便锁门出发,一路上鲤优哉游哉仿佛出去买菜,直到林栋家小区门口,这人才掏出敬业精神,挂上高深莫测的笑容,规规矩矩装起神棍来。
看着小区里嬉戏打闹的孩子们,梁洵突然想起一件事:“所长,白天你去追那些小孩儿,看到什么了?”
巫玥:
(林栋:两顿饭,一点都没想到我,那我走?)
巫玥:
(你们只会二人世界,你们都不考虑委托人)
苏落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巫玥:
(我一想到梁洵把鲤规规矩矩连尾巴都摆直了就想笑)
苏落秋:
(趁机还摸了两把)
巫玥:
(还捏手手)
巫玥:
(被鲤鲤美颜暴击鬼迷心窍了)
苏落秋:
(笑死了)
苏落秋:
听到梁洵的问题,鲤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确实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今天他悄悄的跟在那些小孩子后面,远远的看着那些孩子跑到了小区后面的小花园里,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坐着一位中年的佩洛妇人,那妇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看起来就和邻家和善的阿姨一样,见那些孩子来了,便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不少零食分给这些孩子们。
为了不被对方发现,鲤自然不会靠的太近,他躲在一棵树后远远的观察着那边,不过他懂些唇语,通过观察对方的口型也发现那妇人正在表扬那些孩子们,甚至还在鼓励他们要多去砸林栋家的窗户,到时候会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那些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答应着对方,还拉着她的衣摆跟她撒娇,很明显就很喜欢对方,鲤心里清楚,小孩子没什么善恶之分,只觉得这种事有趣,更何况还有人做出奖励这种行为,他们自然愿意去干。
等到那些孩子们散去,那妇人才起身,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淡漠,她颇为嫌恶的看着自己被那些孩子们碰到的地方,轻轻拍了拍衣摆,随后离开了小花园,鲤跟了上去,就发现那妇人看起来动作优雅,走起来却并不慢,她速度极快的出了林栋家的小区,并且走到了一条街外的一栋高档公寓楼下,那妇人的行动相当谨慎小心,并且会很注意自己是否被人跟踪,如果不是鲤,换成是别人,恐怕早就被她发现了。
鲤跟着她到了那个公寓楼门口,那楼是刷卡的,鲤没有卡自然不能进,然而他运气不错,那个在前台的人看到是鲤,热情的将他放了进去,鲤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才发现是曾经自己的一位顾客,稍微跟他寒暄了几句,鲤便跟他道了别,看了一眼电梯,发现停留在了十五楼。他坐电梯上了十六楼,随后悄悄的从楼上下来,在楼梯的拐角再度看到了那个妇人。就看到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轻轻的敲了敲门,按顺序在门上一连敲了十几下,那门才打开,她轻声的对门里说了些什么,便进去了,鲤守在门外,不过十分钟以后,那妇人便从屋子里出来,脸上再度挂起之前那温柔的笑容,鲤发现她又回了之前所在的位置。
鲤再度守在一旁观察她和过往行人聊天,然而接下来却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说的也不过是林栋把大黑做成标本太过于奇怪的那些事,鲤看了看时间,觉得该回去了,没想到一回去就看到自己差点被挖了墙角。
听到鲤这最后一句话,梁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随后颇为恳切的对鲤说道:“所长,我怎么可能被人挖墙脚,我都说要一直给你当员工的。”
巫玥:
(笑死了,耿直小马又开始直球了)
苏落秋:
(关键是,这话说出来自己还没觉得有何不妥)
巫玥:
(自然而然就)
苏落秋:
(这孩子太耿直了)
巫玥:
(弯而不自知)
苏落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落秋:
(而且都忍不住去捏人家手手了)
巫玥:
(虽然是鲤主动抓他手在先)
巫玥;
(但这么顺理成章捏捏)
巫玥:
(噫,男酮)
巫玥:
“一直是多久啊?雇佣协议上头签的五年?还是说阿洵打算一辈子留在我这儿?”鲤看他一副老实样,估摸着还没意识到一直这个词儿是何等分量,刻意逗逗他,却又不舍得真叫他为难,拍拍他的肩道:“行了逗你的,别说你跟他跑了,光说林栋都不可能收你,他是开宠物医院的,你这一张扑克脸还不把宠物吓跑了?”
见鲤真没觉得自己要跑路,梁洵安心许多,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半步,手握剑柄,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夜里的小区原本安宁祥和,踏入大门的鲤却如同被砸进乌黑深潭里的夜明珠,一刹之间照亮了他这一路所经之处所有藏在阴影里的猎食者,能见距离之内的人都会看这么一眼过来,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像装模作样的贼,楼下暗流涌动,梁洵不由得贴得更紧些,这被轮番注视的感觉白天还好,夜里分外瘆人。
鲤却没特别在意,甚至一副总裁视察员工的姿态,优雅矜持地一一对视回去,直看得心怀鬼胎的人尴尬到掉头就走,不再注意他,梁洵跟在他后头,看周围的人渐渐清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鲤微微一笑,捏了捏梁洵的耳朵,凑到他耳边说:“看到没有,人要有一身正气,而且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学着点。”
库兰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长真是厉害,自己还有的学,鲤见他这幅深以为然的模样差点笑出声,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啊。
两人爬到林栋家门口时,委托人已经站在门口等半天了,还拎了一把烧烤说是夜宵,梁洵可怕鲤再觉着自己要跳槽,后退一步直截了当地说吃过了,鲤见他这副姿态简直哭笑不得,也不好不给朋友面子,意思意思吃两串就停了手,还塞给梁洵一根韭菜串,得到他“不如所长做的好吃”的评价。
“……所以你做晚饭都不叫我一下的吗。”林栋叹了口气,瞅瞅被鲤投喂才肯吃点东西的梁洵,再瞅瞅投喂得不亦乐乎的鲤,他觉得有点饱,真的,没被叫去吃晚饭谁知不是幸运呢?
吃过了东西,林栋自然要收拾餐桌,可刚起身便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朝鲤这边摔了过来,钢钎被甩脱了手,整个朝鲤刺过去,梁洵一把抓住他手臂把人拽到怀里,这才险险躲过。
不是吧,这就开始了?林栋还惊魂未定,鲤小声道谢,站起身查看林栋踩滑的地面,用纸巾擦擦闻闻,“这不是夜宵滴出去的油,是你家厨房里的,味道不一样,看来你这屋里进来的可不止咱们三个,虽然我还摸不清这第四人是怎么进来的,不过那不重要,于我而言结果可比原因值钱的多。”
巫玥:
(林栋:亏我还关心你们)
巫玥:
(耿直小梁,不但和鲤吃独食,还说他夜宵不好吃)
苏落秋:
(林栋这个气)
苏落秋:
林栋皱着眉头,颇为紧张的看着鲤,心里也有几分歉意,明明只是想让对方帮自己解决麻烦,没想到反倒让让对方引火上身,鲤看到他的眼神,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介意,梁洵也警惕的看着周围,刚才那钎子直直的冲着鲤刺过来,简直给他吓得差点心脏骤停,还好他没受伤,不然自己怕是要自责死。
另外两个人以为是地上油导致的,他却在刚才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缕阴气,他围着林栋转了一圈,随后快速的逃到了厨房,屋子里的大黑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快速的出来了,也化为一股阴气窜进了厨房里,梁洵有些不安,大黑虽然也是阴魂,但未必会是对方那些手下鬼的对手,再度感知了一下餐厅里面,确定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梁洵这才跟鲤说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一进厨房,他便感觉到了两股阴气碰撞在一起,梁洵想了想,捏出一张显影符,轻轻默念一声,符纸燃尽,很快便看到了正在撕扯的两团影子,其中一个正是大黑,此时他正生气的啃咬着另一团阴气,梁洵仔细看过去,随即有些惊讶,那竟然是一只特别漂亮的布偶猫,那猫有一双翠绿的眼睛,生前一定是个特别被主人疼爱的小家伙,此时却被大黑欺负的有些惨兮兮的,看来就算是被人炼化过的阴魂,碰到了自己的天敌,依旧很恐惧。
梁洵的心里有些怒意,那家伙分明就知道林栋家的阴魂是什么,却故意派来一只猫,很明显不过是个炮灰罢了,他根本不在乎这只猫会变成什么样,梁洵有些同情这猫,想了想,轻声对大黑说了一声,“大黑,你先放过他吧?”
听到梁洵的声音,大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爪子下已经蜷缩成一团颤抖着不停喵喵喵的小家伙,最后还是很给面子的收了手,去一旁趴着舔爪子了。
这狗果然极通人性,看他和林栋在一起,知道他们是朋友,这才听了自己的话,梁洵松了口气,抽出一张符纸贴在了那猫的脑门上,同时拿出了一个瓷瓶,很快那猫便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瓶子里。
此时在林栋家,没办法超度这只猫,而且万一弄不好了可能连大黑都一起被带走了,只好先把这猫关起来。收好了瓶子,梁洵再度在厨房里转了几圈,确定应该暂时没什么鬼怪存在,这才松了口气。
在这个过程中,大黑一直歪着头看着他的动作,梁洵都被他给逗笑了,这狗果然是可爱的,难怪林栋格外喜欢他,可惜毕竟是动物,没法跟他交流,不然问问他估计也能知道不少线索。
见厨房没什么事情了,他便准备出去,然而却忽然听到林栋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鲤,小心!”
梁洵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大变,他忽然明白对方为何派一只猫过来了。
这分明是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