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姐,孩子是宫外孕,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温伊脸色苍白,她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依旧心存奢望。
医生的确诊无疑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钝痛密密匝匝的传来,令她心口闷疼。
她思忖了片刻,给暮景琛发了条试探信息:我们要个孩子怎样?
暮景琛回了她三个字:你也配?
温伊红着眼圈笑了笑,就算这个孩子是健全的,暮景琛也不会让她生下来。
“现在就做吧。”
“我必须事先跟您声明,由于孩子的位置特殊,需要切断部分输卵管……”
温伊的脑子嗡嗡的响,以至于没听清医生余下的话。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切除了输卵管,就意味着以后很难再正常受孕,这无异于是剥夺她做母亲的资格。
这个结果对她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压抑着心口的疼痛又给暮景琛发了条消息:如果以后我不能生孩子了呢?
暮景琛一如既往的凉薄:温伊,有病就去治,别给我惹麻烦。
温伊的心像是被狠狠的剜了一下,她差点忘了,自己对暮景琛而言就是一个暖床工具,他才不会在乎她能不能生孩子,只要在床上能用就成。
她握住笔的手指发白,最终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字,字迹几乎印透了十几张页面。
进手术室前,医生问道:“要不要通知家属陪同?”
温伊摇了摇头。
温家人把她当成敛财工具,暮家人冷漠,至于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与朋友,她又不忍心让他们陪自己一起承受这份痛苦。
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有事自己扛。
她对麻药过敏,全程清晰的感受着宝宝在身体里剥离的痛苦,终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两滴泪顺着眼角流下。
期间,暮景琛打来了十几通电话,信息也不断,语气更是一如既往的冷傲:温伊,你现在马上滚回家。
温伊知道暮景琛这是回来了,她忍着疼痛返回暮家。
婆婆柳雅芝一看到她就破口大骂:“你可真是好样的,整天不是好吃懒做就是逛街挥霍,还让自己的老公等了这么久,你怎么没死在外面?”
小姑子暮瑟瑟见她面无血色忍不住嘲讽道:“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偷人被抓了?”
温伊抿了抿苍白的唇,自从她嫁入暮家之后,柳雅芝就以节省开支为由,辞掉了几个女佣,几乎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务都由她来操持,也不知道她怎么有脸把好吃懒做的脏水泼在她身上。
佣人们也见风使舵,各个不给她好脸色。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家里的一条狗都能骑她头上拉屎。
这三年来她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一直承受着谩骂与侮辱,但这个夭折的孩子则成了压垮她的稻草,让她再也不想隐忍。
“闭嘴吧!”
柳雅芝跟暮瑟瑟瞬间怔住了,向来温顺的女人何时这么凶过?
直到温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两人才回过神来。
“小蹄子这是长本事了,竟然敢吼我?”
“呵,待会我哥就会好好的收拾她!”
书房。
暮景琛的手指间夹着半截烟,缭绕的烟雾衬得他的脸更显妖孽。
温伊一迈进书房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暮景琛将烟掐灭,漆黑的眸子如冷刀一般刮过她的脸,就连周围的气压都变得冷凝。
温伊走过去时,却被他死死的掐住了脖颈,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敢无视我的命令,胆肥了?”
似乎他微微一用力就能折断她纤细的脖颈,昔日的屈辱瞬间浮现在她的脑海。
两人虽然结婚三年,可见面的次数极少,这次他更是隔了两个月才回家。
从始至终,她这个备受冷落的妻子未曾有一丝怨言,可自己不过耽搁了一刻钟便被他这样粗鲁的对待。
以前她以为这是暮景琛的个人嗜好,后来她才想明白,他只是厌恶她这张脸,偏生她又占着暮太太这个位置,所以他把这份火气撒在她的身上,变着法子羞辱她,折磨她。
温伊红着眼圈看着他,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暮景琛,别碰我!”
他抬眸朝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看了一眼,冷眸中泛起一丝猩红。
一回家就摆出一张鬼脸给他看,对别的男人倒是笑靥如花。
他的气息又冷了几分,忍不住讥讽道:“不让我碰,打算让谁碰?”
温伊只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冷冷道:“暮景琛,我身体有些难受,不想跟你吵架。”
他冷笑着将一叠照片砸在了她的脸上:“温伊,你到底有多贱,我才两个月没碰你,你就迫不及待的出去找野男人!”
照片锋利的棱角划破她的脸,皙白的肌肤上渗出鲜艳的血珠,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只是垂眸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狼藉。
照片上的男人正是她在医院碰巧遇到的萧实初,既是她的大学校友又是她的合伙人。
朋友碰面自然寒暄一番,但拍照片的人似乎刻意为之,将两人的角度拍的极其暧昧。
她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可暮景琛却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猛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她只感觉到一股窒息的绝望,冰冷从四肢百骸传来。
果然,人只有疼到了极致才看清自己的处境。
暮景琛不爱她,甚至恨她,恨她挟恩嫁给他,取代了白月光的位置。
在她即将昏厥时,暮景琛猛然松开了手指:“我留你在身边,是想让你扮演好暮太太的角色,而不是让你去外面勾引男人。”
他拿起一张抽纸狠狠的擦了擦手指,似是碰到了极其不干净的东西,那张俊脸爬满了冷漠与厌恶。
温伊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滑落在了冰冷的地面,整个人昏厥过去,一整夜都陷入浑浑噩噩之中。
她似乎梦到了十七岁的暮景琛。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变戏法似的将糖果从口袋里掏出:“小孩儿,吃块糖,嘴里有了甜味,心里就不苦了。”
糖果好甜啊,甜得她眼眸弯弯,糖有没有驱散心里的烦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暮景琛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画面一转,她的景琛哥哥像是变了个人,动作一下比一下狠,那张俊脸同头顶的灯一起变得狰狞刺眼。
他说,温伊,你给我一颗肾,我帮衬你们温家,说起来我们是各取所需,公平交易,别奢望我能爱你,否则就是犯贱了。
可是面对爱了十年的人,她很难把这场婚姻当成一场交易。
她几乎掏心掏肝的对他好,总想着能把他的心焐热。
可她越是对他好,他越是折磨她,羞辱她。
她几乎窒息,身体更是疼痛难忍。
“暮景琛,不要!”
第2章
温伊睁开了眼睛,看到房间里只有她一人时,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一场梦,也意识到她竟然在书房里躺了一整晚,而暮家人竟然没有一人关心她的死活。
如果不是她命大,恐怕昨晚早就死在了这个书房。
梦境的窒息感与疼痛感依旧令她惊惧,而暮家人的冷漠再次寒了她的心。
门外传来柳雅芝跟暮瑟瑟的声音。
“我看她流了好多血,到了现在还没醒来,不会是死了吧?”
“呵,死了正好给清悦腾位置,也省的让你哥出手了。”
温伊听到这个名字时,心口一阵抽搐。
难怪最近暮景琛很少回家了,原来是他的白月光苏清悦回来了啊。
苏清悦虽然离开了三年,可这个名字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她的耳边。
暮景琛每次跟她做的时候,总喜欢让她跪着,然后从身后深情的喊着苏清悦的名字。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凌迟着她的心。
她到底有些不甘心,拿起手机颤抖的给暮景琛发了条信息:暮景琛,你昨晚是不是又去了苏清悦那里?
暮景琛:温伊,别犯贱。
呵,那就是承认了。
真是可笑啊,她竟然还幻想着焐热他的心,殊不知人家早就暗度陈仓。
温伊的心像是被铁丝勒紧,血淋淋的疼。
她忽然觉得这孩子真乖巧啊,知道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乖巧的选择用这种方式跟她告别。
“哈哈哈......”
温伊忽然笑了起来,可是眼泪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暮景琛流泪了。
从此之后,泪已干,心已死。
柳雅芝跟暮瑟瑟闻声走进来,当她们看到眼眸猩红,笑得癫狂的温伊时皆是一愣。
“你抽什么羊角风,还不赶紧滚去煮饭?!”
“要想死就死远点,免得连累了我们暮家。”
温伊透过血色的眸子扫了柳雅芝母女一眼:“以前我煮的饭就当是喂狗了,以后不会再随便施舍自己的爱心了,因为你们不配。”
“我不会死,而且还会站在你们没无法企及的地方,好好的活着,让你们高攀不起。”
柳雅芝见惯了温伊的恭顺温柔,见她此刻竟然用这样轻狂疏冷的语气说话,顿时怒火中烧。
“贱人,你反了天了,小心我让景琛休了你!”
温伊冷笑道:“好啊,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找他。”
“呵,别忘了当初你可是眼巴巴的把那颗肾捧上来,求着我们景琛娶你的!”
暮家所有的人都知道温伊爱暮景琛爱得死去活来。
说句不好听的,她这份爱卑微的像一条狗,只要暮景琛随便勾勾手指头,她都会乖乖的爬过去。
当初别说是一颗肾了,就算是要她的命,估计她也会乖乖的奉上。
她就不信这女人肯舍弃这份求之不易的好姻缘。
温伊抚了抚清冷的眉眼:“以前是我眼盲心瞎,现在不会了。”
柳雅芝还要说什么,却听温伊冷冷道:“滚吧,我多看你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柳雅芝顿时气炸了,正要发作时,暮瑟瑟把她拽了出去。
温伊那双猩红泛怒的眸子简直太可怕了,似乎下一刻就要杀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温伊。
“妈,你不觉得温伊跟以前不一样了?”
甚至还有些可怕,刚才她完全被温伊的气场震慑到了。
“小贱人从昨天就不对劲了,怕是抽什么羊角风,等景琛回来好好的收拾她。”
暮瑟瑟压低了声音:“妈,你说她是不是发现了哥哥的秘密?”
柳雅芝心头陡然一跳,但是想到儿子是个谨慎的人,连老爷子都瞒过了,怎会在温伊面前露出马脚?
“管好你的嘴,否则别想在暮家待下去!”
柳雅芝立刻给暮景琛发了一段信息,自然是将温伊的反常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
房间内,温伊也给暮景琛发了条短信:暮景琛,我们离婚。
良久,她才等来暮景琛的信息:你又耍什么花招。
果不其然,暮景琛认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也对,以前的自己确实太过犯贱,太过卑微,这才给了他糟践她的勇气。
以后不会了。
她起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衣物,拎着行李箱下了楼。
柳雅芝母女正坐在沙发上看剧,听到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家务还没做呢,你这是去哪里浪?”
温伊懒得跟她们虚以为蛇,冷冷道:“不要乱动我的东西,过两天我会亲自来取,如果有所破损,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柳雅芝气急败坏道:“小浪蹄子,回头你就算是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再让你进这个家门!”
“放心,我还没蠢到被狗咬两次。”
柳雅芝母女怔怔的愣在了原地,没想到以前温顺木讷的女人今天竟然这么反常,简直是伶牙俐齿。
但他们并不知道,以前那个乖巧温顺的温伊,早就随那个孩子一起死在了手术台上,也死在了昨晚暮家人的冷漠中。
她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了脚:“柳女士,恭喜你啊,即将迎接你那合心意的儿媳妇入门,只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藏红花汤喝多了,容易绝育,小心你们暮家断子绝孙!”
柳雅芝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情绪复杂。
自己做的一直很隐蔽,她是怎么知道的?
“妈,她真走了啊,虽然这女人又蠢又呆,但厨艺却不错,以后想要吃到这样的美味,怕是难喽。”
柳雅芝咬牙道:“不过是想换个方式引起你哥的关注而已,恐怕过不来几天就滚回来!”
说实话,在做家务跟厨艺这方面,这个蠢货还是很合她心意的。
温伊拿着两份离婚协议书来到了暮氏集团,没想到直接被安保人员拒之门外。
对方的态度十分傲慢:“这位小姐,抱歉,如果没有门襟卡,我们是没有办法放你进去。”
“我是暮太太,麻烦你转告暮景琛,我有事找他。”
安保的眼眸中满是轻蔑:“我可没听说过暮总结婚了,你能不能换个借口,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们每天赶出去的不在少数。”
温伊冷嗤一声,这也怨不得对方狗眼看人低,当初她跟暮景琛的婚礼是秘密举行的,而且婚礼当天他并没有出席,是她一个人捧着两人的婚纱照进行完了所有的仪式。
喔,当时那张婚纱照也是找人P的,因为暮景琛不屑跟她同框。
暮景琛结婚的事情只有圈内零星几人知道,他也一直把这段婚姻当成耻辱,自然不会对旁人提及,所以认识她这个暮太太的人自然屈指可数。
她正打算拨打暮景琛的电话时,一道柔柔的讥诮声传来:“温小姐,找景琛啊,我带你过去。”
这熟悉的声音令温伊彻骨生寒。
第3章
温伊竭力的克制了一下情绪,转身笑着看向苏清悦:“苏小姐,别来无恙啊。”
苏清悦袅袅娜娜的走来:“温小姐似乎过得不太好啊,这扇门连条狗都进得去,你跟景琛结婚三年,怎么就进不去呢?”
温伊笑道:“没办法,有些人总是狗眼看人低,总不能好好做人。”
苏清悦听得出来,她这是在拐着弯骂她呢。
“温小姐,没想到三年来,你不似以前那样温婉了,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你也没有以前那么脸皮薄了,明知道暮景琛是有妇之夫,也上杆子来勾人。”
苏清悦也不恼,只是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桶:“景琛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忙,估计还没吃饭呢,我特意为他熬了莲藕排骨汤,温小姐如果有什么事情,倒不如等他用完了午餐再说。”
她的话语里无不在炫耀她跟暮景琛之间的亲昵。
温伊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苏清悦,你真可怜啊,我当你有多大的能耐呢,眼巴巴的盼了三年都没盼来名分,只能做这些粗活来献媚。”
苏清悦的脸色微微狰狞:“还不是因为你当年挟恩霸占着暮太太的位置!”
“呵,如果暮景琛真想娶你,何必让你等三年呢?”
温伊这句话犹如一把冷刀子贯穿了苏清悦的心脏,令她脚步有些踉跄。
“排骨汤我帮你带进去,苏小姐就此止步。”
到底是自己爱了十年的人,她担心自己面对暮景琛的时候不免露出些许的狼狈,断然不能让苏清悦看到。
温伊深吸一口气,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只见暮景琛整跟炎安讨论着什么。
他矜贵、俊美,手段了得,也是整个京都名门贵女的人间妄想。
可谁又知道这个男人看似多情,实则薄情,就连那双眼都时刻带着侵略与锋芒,令人无端的恐惧。
她也不知道那个温文尔雅的暮景琛怎么就不见了。
温伊收回思绪,啪的一声将那份离婚协议拍在他面前:“签字!”
暮景琛的气息骤然变冷:“闹够了就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温伊将手撑在桌面,微微弯腰,与他视线相接:“你签了字,我立马走人。”
两人靠的很近,玫瑰香钻入鼻息。
暮景琛这才发现今天的温伊似乎精心装扮过。
月白色的旗袍将她的身形勾勒的极其曼妙,纤腰不堪一握。
精致的眉眼化了稍浓的妆容,俏丽中多了一丝妩媚,只是那张脸依旧毫无血色,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呵,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勾引他。
鬼才相信她是来离婚的,八成是变着法子让他垂爱。
暮景琛抬手松了松领口,不耐烦道:“我今晚会回家。”
温伊被他气笑了,直接拧开保温桶,将排骨汤泼在了他的身上。
“暮景琛,你哪来的脸,觉得我温伊这辈子非你不可?”
暮景琛有洁癖,如今被油腻腻的排骨汤泼了一身,薄唇勾起一丝暴戾:“你疯了?”
温伊的眼眶泛着红,一直在隐忍:“是啊,我当初是疯了才想奋不顾身的嫁给你,好在现在清醒了,快点签字吧,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暮景琛那双湛黑的眼眸似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他猛然拿起笔用力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滚!”
温伊拿了其中一份,不紧不慢道:“明天九点记得去民政局。”
她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道:“暮景琛,有件事情我必须解释清楚,昨天我只是碰巧遇到了朋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龌龊。”
暮景琛冷笑道:“萧实初是京都有名的花花大少,算你哪门子朋友?”
“如果我说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呢?”
暮景琛嗤笑道:“温伊,你骗鬼呢,一个连高中都没上的人,有哪门子的大学同学,撒谎的时候记得动动脑子。”
温伊讥诮的扯了扯唇瓣,也对,整个京都的人都觉得她这个被寄养在乡下的女人向来不学无术,粗鄙不堪。
暮景琛的朋友也都觉得她之所以嫁给他,不过是贪图暮家的名利,甚至卑鄙到用一颗肾的恩情把暮景琛拴在她身上。
无论她怎么辩解,他们权当是个笑话,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一旦有人把你定义为弱者的位置,你所做的一切都带有目的性,他们可以同情,可以怜悯,但绝对不会相信你有高人一等的能力。
“暮景琛,那个爱你爱到毫无尊严,毫无底线,甚至愿意为你去死的温伊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你亲手扼杀的!”
她克制着身体里的情绪,转身离开,似乎每一步都走的极其决绝与坚定。
暮景琛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半晌没缓过神来。
温伊从昨天就有些不对劲了。
今天忽然想要离婚,怕是脑子进水了吧。
北炎已经帮他取来了干净衣服,怯声声道:“暮总,温小姐真的要离婚?”
“呵,不过是唬人的把戏。”
他敢说,过不了今晚温伊一定会哭着求他原谅。
“可我觉得太太这次是铁了心啊。”
暮景琛冷嗤道:“就算是真的又怎样,狗饿了,总是要回来的。”
十六年前温家出了一件轰动京都的大事,真假千金谜底解开。
但奇怪的是,真千金温伊虽然被温家人认回,却不怎么受宠,一直寄养在乡下养母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被带回来给温家人撑撑面子。
假千金温婉瑜反而成了温家的宝贝疙瘩,直到温伊嫁给了他,温家人才高看她一眼。
温家能有今天,全靠他暮景琛赏口饭吃,这样以来,温家人完全把温伊当成了谄媚的工具,就算她真想离婚,也要看看温家舍不舍得斩断这条路。
结婚三年来,他把她当金丝雀一样的养着,从未亏待过,吃的穿的都是极好的,每个月还有几十万的零花钱,他就不信,她舍得丢掉这富贵如云的好日子。
更何况一只被斩断了翅膀,还没什么靠山的金丝雀还能飞多远?
“那暮总明天的行程?”
“照旧!”
暮景琛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随即将那份离婚协议书丢在了垃圾桶里。
她不就是因为他昨晚没留在家里过夜就耍小性子么。
今天他回家哄哄她就成了。
以前她不是没闹过。
第4章
温伊一推开门就看到苏清悦差点踉跄的跪在她面前,但眼眸中却闪动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很显然,她刚才听了墙角。
温伊冷嗤道:“苏小姐好像不太挑食,甚至很喜欢捡别人用过的东西,也不怕恶心到自己,这份度量着实令人佩服。”
苏清悦只当她是心里不平衡,笑道:“放心吧温小姐,我会照顾好景琛,也谢谢你的成全。”
温伊朝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点。
苏清悦想到这里是暮氏集团,量她也不敢撒泼,便凑了过去。
温伊贴在她耳边讥诮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别看暮景琛人模狗样的,其实一点都不好。”
每次都折腾得她死去活来,只顾自己痛快。
苏清悦本以为她要跟自己说什么秘密,没想到竟然是这句话,顿时愣了半晌。
温伊捂着唇故作惊讶道:“怎么?你不知道?看来你跟他交往了这么久都没上床,一个男人如果对女人连这点兴致都没有,要么是这个女人魅力不够,要么是他根本就没把你当成女人。”
她忽而用悲悯的语气道:“苏小姐,你真可怜啊。”
这句话刺得苏清悦心口发疼,手指也忍不住握紧。
温伊看到她这副模样咯咯的笑了起来:“记住,暮景琛是我不要的,你也只配捡我剩下的东西。”
苏清悦的脸色苍白,暮景琛的脸色更是犹如弥漫着戾气,办公室的气压骤降,吓得北炎拿文件的手都抖了几抖。
暮景琛俊脸阴沉:“她刚才说什么?”
他是她不要的?!
这女人疯了不成?
暮景琛胸口堵得难受,他不喜欢温伊这幅模样,更不喜欢她说不要他。
要说也是他不要她啊。
北炎见他脸色阴沉,显得不敢搭话,生怕撞到枪口上。
不过温小姐今天确实不一样啊,以前就像只温顺的小白-兔,今天活脱脱的美杜莎。
苏清悦的唇角露出得逞的笑意,她就是故意激怒温伊。
暮景琛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听到这番话自然动怒,到时候她再进去添油加醋一番,他必然对温伊更加厌恶。
调整好情绪后,苏清悦推门而入,微红的眼眸中泛动着委屈的水光:“景琛,我也是无意中碰到温小姐的,根本就无意跟她起争执。”
暮景琛抬起凉薄的眸子,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别招惹她,对你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苏清悦只当他是在关心自己,顿时露出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容。
她离开时眸光扫落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唇角微微翘起。
到底是她赢了。
走出办公室后,她就给柳雅芝发了条信息:阿姨,景琛是不是跟温小姐闹别扭了,怎么还签了离婚协议书,要不要我替您劝劝景琛?
柳雅芝收到信息时也没在意,毕竟温伊恨不得为暮景琛去死,又怎么会真的离婚呢,左右不过是闹腾闹腾,不过清悦这孩子是真懂事,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样家世好识大体又讨她欢心的儿媳妇才真正如了她的意。
“别管那小蹄子,她想闹就闹吧,我巴不得景琛甩了她,早点娶你过门呢。”
苏清悦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得意忘形之下就给温伊发了一条信息:温小姐,昨晚我送你的那份见面礼满意吗?
温伊看到这条消息时,心下一片了然。
看来昨晚她跟萧实初的照片果然是苏清悦递到暮景琛手里的。
自从她跟暮景琛结婚以来,苏清悦没少搞这种小动作,借刀杀人的把戏也玩得很溜。
不过她觉得对方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纵然她什么都不做,暮景琛也照样厌弃她。
以前她能忍,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卑微,现在她心中没了那把枷锁,自然一点都不想忍,随即给苏清悦回了一条:那我祝你跟暮景琛女表子配狗,天长地久。
苏清悦虽然被气得心肝疼,但是一想到自己即将坐上暮太太的位置,随即压下了这口恶气。
走着瞧吧,等她梦想成真的那一天就是温伊的死期。
温伊拎着行李箱直接回到了自己在南郊的别墅。
这座别墅其实她准备送给暮景琛的生日礼物,里面的装修风格全是按照他喜欢的冷淡风装饰的,格调也都是黑白色,在黄昏的光晕下,将这座空荡荡的别墅衬得有些凄凉。
到底是爱了十年的人,将这份感情手起刀落的剥离,必然经历彻骨铭心的痛楚。
温伊捂住心口缓缓的蹲下了身子,眼泪砸在了脚下,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也排山倒海的扑面而来。
疼得她无法呼吸。
年少时,她吃了暮景琛的糖,把这个人连同甜味都刻在了心里。
十六岁时,她被秦婉瑜推下了水,又是暮景琛将濒临死亡的她救了上来。
二十岁那年,暮景琛病危,她捐给他一颗肾,也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她知道自己有些卑鄙了,可她始终相信那个如清风朗月一般的男人终究知晓她的好。
可康复后的暮景琛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冷戾,薄情,变着法子羞辱她。
如今她已经二十三岁了,才明白一个道理,她始终入不了他的眼,也进不了他的心,只能带着一身狼狈结束这场婚姻,成全自己最后的颜面。
情绪平复后,她给秘书南安打了一个电话:“把南郊别墅砸了重新装修。”
但凡跟暮景琛有关的东西,她都想毁得彻底。
当晚,暮景琛处理完公司事务,回到暮宅已经是凌晨。
以往的时候,只要他答应了要回家,无论多晚,厨房里始终温着饭菜,卧房里始终亮着灯,在他踏进客厅的那一刻,也始终有个女人弯下腰肢将拖鞋递给他。
可是眼下客厅里空无一人,就连灯光也有些昏暗。
她的反常令他莫名的有些不爽,心情也有些浮躁。
呵,看样子她这是在做无声的抗争。
自己不过是晚回来一会儿,她就又耍小性子了,至于么?
他都没有追究她跟萧实初的事情,还处理完公务后就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这已经够给她颜面了,她还怎么作?
心口的浮躁再也安耐不住,令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疾步朝着卧房走去,猛然将门踹开:“温伊,滚出来!”
第5章
卧房里空无一人,暮景琛皱了皱眉。
听到动静的柳雅芝打着哈哈走了过来:““那小蹄子也不知道去哪里浪了,竟然一整天都没有回家。”
暮景琛眉头皱的更深了,周围的气压也低了几分。
柳雅芝继续添油加醋道: “这种小门小户的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当初你就不该娶她,直接用钱把她打发掉,也免得日后被人家戳脊梁骨!”
暮景琛抬眸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她顿时心里一惊。
这个儿子狠起来要命,有时候她也搞不清他心里到底想什么。
柳雅芝闭了嘴,转身离开。
暮景琛环顾卧房,这才发现她只带走了贴身衣物,至于他帮她购置的珠宝首饰、奢侈品一件也没有带走。
嗤,以前的她总是一副绵软乖巧的态度,今天倒是长脾气了。
不仅跟他发火,还学会了离家出走的把戏。
女人真是麻烦,为了得到他的宠爱耍尽心机,他看着都觉得累。
他随即不耐烦的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我已经回来了。
不过温伊那边迟迟没有反应。
他非常讨厌这种感觉,无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在生死之际,他都喜欢做那个持刀者,拿捏着别人的命脉,而不是坐以待毙。
这种感觉令他莫名的发燥。
良久,他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闹够了就回来,惹恼了我,对你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温伊收到这条信息时,刚刚办理好酒店的入驻手续。
她差点被气笑,果不其然,暮景琛这是把她当成了等待主人乞食的哈巴狗,似乎他丢一根骨头,她就得感恩戴德摇尾撒欢。
愤怒的同时忍不住一阵唏嘘,她以前为了成全心中的那份爱恋,自始至终把自己放在低到尘埃的位置,以为这样就能焐热他的心,没想到却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以后,她不再会给暮景琛任何糟践她的机会。
温伊冷笑一声,随即将手机关机。
暮景琛对她的耐心一向有限,久久没有等来她的回应,便将电话打了过去,当他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时,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这女人该不会觉得以前的把戏玩腻了,现在又上演一出欲擒故纵吧?
他这个人向来把情绪与欲-望控制的极好,对任何东西都不会上心,也不会上瘾。
就算他看到温伊如飞蛾扑火一般的燃烧着自己的热忱,他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毕竟他又不是那盏灯。
可是今晚他莫名的犯了烟瘾,将雪茄一根接一根的点燃。
一盒雪茄断断续续的燃尽,竟是天亮。
他不认为自己是被谁牵动了情绪,只是单纯的厌恶任何人或事脱离自己的掌控,哪怕是条狗也不行。
可这女人为了跟他玩欲情故纵的把戏竟然一夜没有回家,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温伊打过来的。
他抿了抿薄唇,如果她道歉的态度诚恳些,以后乖一点,他或许会既往不咎。
暮太太这个位置总得有人来坐,他不太喜欢太过精明或者太过麻烦的女人,所以这个台阶总要给的。
暮景琛接通电话后,低哑着嗓音:“胆子肥了,竟然不回家。”
温伊冷笑道:“暮景琛,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在通知你离婚的事情,不是在跟你打商量!”
暮景琛听到‘离婚’这两个字额头的青筋就突突直跳,心口也涌动着莫名的烦躁 :“温伊,我给你脸了!”
话外之音,别给脸不要脸。
温伊快被气笑了,他总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样,令她很是反感。
在这三年的冷漠与羞辱中,那些爱意早就耗光了磨灭了,以后她再也不会去为谁折腰,只想做回自己。
“暮景琛,我承认我错了,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一厢情愿,可这三年里我受尽了白眼与冷漠,权当是自作自受了,咱们放过彼此吧,权当是留给彼此的最后颜面。”
暮景琛一直保持着接电话的动作,半晌没动。
她要他放过她?
一棵只能依附于他的菟丝花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他要她生便是生,他要她死便是死。
再说了,当初可是她捧着那颗肾舔着脸嫁给他的,凭什么说走就走?
游戏规则应该由他这个主宰者说了算。
他并没有把温伊的话放在心上,换好衣服后便去了公司。
只不过心里似乎憋着一股莫名的恼火,以至于整个会议室里气压低迷。
高管们谁也不敢惹这樽活阎王,各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早会结束后,北炎试探的问道:“暮总,今天的行程还改不改了?”
他记得今天是温小姐告知活阎王去领证的日子。
暮景琛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非洲那边的项目缺个助理,你可以考虑一下。”
北炎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巴。
暮景琛看了看手机,眼看就到九点了,温伊那边竟然没有任何动静,看来她昨晚不过是虚张声势。
也对,小孩子吃不到糖的时候尚且闹一闹,更何况他这次两个月没有回家,难免让她心中不快。
民政局。
温伊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旗袍,发丝斜挽,胸口别着珍珠花胸针,这副如丧考妣的打扮用来祭奠死去的爱情最合适不过。
但旗袍将东方女人的风韵勾勒得极好,再加上她那张绝艳的小脸,更衬得摇曳生姿,妩媚动人。
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她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等来那个凉薄的身影。
看来暮景琛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也对啊,这些年来他对她一直很冷漠,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似乎都激不起他的兴致,自然也不会被放在心上。
她正打算催促暮景琛时却接到了萧实初的电话:“伊宝,你恐怕要亲自来E国一趟,这边的总监放话了,他说合作是以你的名义跟他谈的,签约的时候自然由你本人来签。”
温伊皱了皱眉,她争取了两年才争取到跟E国品牌合作的机会,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她没有放弃的理由。
“行,我现在打飞滴过去。”
看来她跟暮景琛今天是离不成了,离婚也不急于这一时,敲定品牌合作才是要事。
上飞机前,她给暮景琛发了条信息:有事离开几天,改天再约。
暮景琛看到这条信息时,冷嗤一声,果然跟他料想的一样。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跟他离,这么折腾不过是为了得到他的垂怜,跟三年前那个把自己敲碎了骨头,折弯了腰,小心翼翼把心捧在他面前的可怜相一模一样。
嗤,到底是他高看了她。
吃不糖的小孩最擅长的就是撒泼耍混,既然她想闹几天,那就闹啊,谁还惯着她?
暮景琛随即给温伊回了条信息:好,我给你反省的时间,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错哪儿了。
温伊收到这条消息时差点爆粗口。
狗男人竟然觉得她的离开只是为自己找台阶下。
错他妈的!
她关机后便登上了飞机,这次出既是为了促成品牌合作问题,也顺便散散心,让自己放松放松。
她确实该好好的反省,反省一下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傻乎乎的把自尊跟骄傲踩碎在地上,捧着一颗热腾腾的红心任由狗男人糟蹋。
暮景琛久久没有等来温伊的忏悔,顿时皱了皱眉。
以前他发信息的时候,这女人总是秒回,现在竟然长牙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耐性。
他随即拨打了温伊的电话,那边却传来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暮景琛的脸色瞬间发冷。
北炎心里一阵暗爽,没想到活阎罗也有吃瘪的时候。
但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开,就碰触到暮景琛吃人的眼神。
北炎立刻打了个激灵:“暮总,温小姐一定是觉得羞愧难当,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您!”
暮景琛挑了挑眉,也对,最近他确实对她太过纵容了,不仅按时回家,还时不时的回她几条信息,她一定是受宠若惊。
不过两人似乎处于冷战期,她又不想在他面前暴露情难自控的模样,只能关机。
嗤,女人果然一点都没有变。
“马上订去E国的机票,我要出差几天。”
女人闹得有点过了,他并不打算给她立刻认错的机会,不如晾她几天,让她好好的反省。
温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人果然喝凉水都塞牙。
萧实初那边一直急吼吼的催她,她却赶上了飞机故障,需要延机两个小时。
她索性坐在候机大厅翻看着FT的资料。
FT以前是老牌奢侈品牌,由于样式保守又老旧,有过一段的低谷期,但就在五年前,FT刚刚换了掌门人,经过一波大刀阔斧的改革,竟然再次跃入全球五大奢侈品牌。
而且新掌门很有魄力,甚至放话出去,可以接受任何品牌的合作,只要对方有这个资本。
这条规定无疑是不拘一格,也给了不少小众品牌鲤鱼跃龙门的机会,毕竟但凡搭乘上FT这条船,品牌自然会水涨船高。
她嫁入暮家的这三年,‘思慕’几乎全权交给萧实初打理。
萧实初本来就是个外行人,再加上她每天应付暮家那群人,只能抽空设计几张图稿,在这种消极怠工的状态下,‘思慕’自然半死不活。
服装设计是她最钟爱的事情,这次脱胎换骨之后,她需要一块领地来好好的证明自己。
她不是被暮景琛养废的金丝雀,而是翱翔天地的凤。
大厅里响起了重新打登机的提示,温伊拎着行李箱走了过去。
因为等的有些无聊,她再次将手机打开。
萧实初的信息一直不停的闪动,她一边排队一边低头回信息。
不知怎的,她忽然发现周围的气压有些发冷。
温伊一抬头就对上了暮景琛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他削薄的唇角还带着一丝嘲弄的冷意:“你到底有多无聊,竟然追踪到了机场。”
呵,他冷着她果然是对的,以至于让她很快就坐不住,屁颠颠的追了过来。
温伊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的露出一抹疏离的笑意:“暮先生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暮景琛总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刺耳,他蹙了蹙眉:“你以前不经常玩这种把戏?”
“......”
温伊瞬间有种被迎面打一巴掌的感觉。
以前她爱暮景琛爱到入骨,眼巴巴的盼着他回家,可他总是隔三差五的出差,为了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她只能费尽心机的制造各种‘偶遇’的机会,甚至还被暮景琛身边的工作人员当成过跟踪狂被扭送到警J。
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已经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再也不想走回头路了。
温伊抚了抚平坦的腹部,将不愤与悲怆压抑在胸口,冷冷道:“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犯过傻,暮总应该听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最珍贵的便是浪子回头,幡然醒悟。”
温伊头也不回的离开,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赏给暮景琛。
暮景琛盯着她的背影,愣在了原地,直到工作人员提醒他该登机了,他才长腿阔阔的走过去。
坐在座椅上的温伊,一边暗咒着自己的霉运。
她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跟暮景琛在同一航班上,幸好这家伙从不委屈自己,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乘机自然也会是头等舱,绝不会跟她挤在商务舱。
她实在觉得胸中憋闷,便拿起手机跟萧实初吐槽一番:“抱歉,我恐怕要晚点抵达目的地,麻烦你想办法跟FT那边解释一下。”
“小姑奶奶,你似乎心情不佳啊,谁又惹到你了?”
“没什么,就是被一条狂傲自大又凶狠冷血的狗咬了一口!”
“那严不严重,要不要先把狂犬病疫苗打了?”
温伊正要回话,就看到狗男人本狗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瞬间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暮景琛咬牙切齿道:“被狗咬了?”
温伊默默的将手机关机,适时的转移了话题:“暮总,如果你为刚才的事情前来兴师问罪,抱歉,我真的没有跟踪你,不信的话可以让你的助理查清楚。”
暮景琛直接将登机牌丢在了一旁。
温伊顿时瞪大了眼睛。
见鬼了,不会这么巧吧,她竟然真的跟暮景琛坐在同一个商务舱,甚至连座椅都是挨在一起的。
这世上的缘分好真是奇妙,以前她费尽心机的相见暮景琛比登天还难,现在两人竟然三番两次的撞在一起,这是什么狗屎缘分!
暮景琛深邃的眼眸中泛着玩味的冷光,似是在嘲弄她,看吧,你为了跟我制造偶遇的机会可谓是费劲心机,就连座椅号都算得这么精准。
温伊顿时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算了,她就算跳进长江水也洗不清,索性闭上眼睛装睡,也免得心烦。
暮景琛自然把她这副模样当做心虚的表现,冷冷道:“温伊,你想要坐稳暮太太的位置,就乖一点,没必要耍心机。”
似乎在暮景琛的眼里,她温伊就是一块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都怪她以前爱的太过卑微,才会让暮景琛产生她这辈子非他不可的错觉。
温伊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暮景琛,我知道我以前是眼盲心瞎,总是肖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可是现在我已经幡然醒悟了,只想跟你离婚,顺便也还你自由。”
这番话落在暮景琛的耳中,却像是在抱怨,他薄唇紧绷:“温伊,我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让你忘记了身为暮太太的本分?”
温伊被他气笑了:“暮景琛,我在很认真的跟你探讨离婚的问题,你却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暮景琛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你最好收起欲擒故纵的把戏,就算你没演累,我这个看戏的人都觉得累。”
温伊觉得自己跟狗男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根本无法沟通。
她气得嗓子冒烟,直接拿起面前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暮景琛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我刚刚喝过的......”
“......”
温伊这才发现自己那杯水正完好的放在手边,她刚才被狗男人气昏了才拿错了水。
如果不出意外,狗男人定然觉得她又在变着花样的勾引他。
果然,一抬眸,她就看到了暮景琛眼眸里的嘲弄。
“温伊,在这场婚姻里,我给你名与利,你扮演好暮太太的职责,咱们各取所需,公平交易,所以不要再心存妄想。”
温伊觉得自己所有的好脾气已经在暮家消磨殆尽了,她怒气冲冲的瞪着他:“那暮总觉得我想要什么?”
暮景琛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口:“给你暮太太的位置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别再妄想得到我的心。”
“!!!”
温伊差点爆粗,她忍了忍道:“暮总,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暮景琛冷嗤道:“当年你不惜割肾也要嫁入暮家,贪图的不就是暮家的富贵荣华么,如今提出离婚却什么都不要,不就想让我对你有一丝怜悯么?”
她当时什么都不想要,只是不想用暮家的东西来恶心自己,更何况自己有手有脚,何须暮家的施舍?
既然狗男人误会了,那她总得要点东西。
温伊努力的压了压怒气:“暮总,我错了,其实我确实想得到一样东西。”
暮景琛的眼眸中露出看穿一切的笃定,他正思忖着,自己要不要给她台阶下时,女人却开口道:“我想要回当年云妈妈给我的嫁妆。”
暮景琛顿时俊脸阴沉。
温伊以为他是不肯放手,便低声道:“当年我嫁入暮家的时候,温家没有给我准备一分钱的嫁妆,暮家把这场婚礼当成一场笑话,也没有为我备下一份礼物,甚至连婚纱都是我自己连夜赶制的,只有云妈妈把她名下的药田送给我做嫁妆......”
温伊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当年她那场挟恩求来的婚礼确实很寒酸,所有的知情人都把她当成一场笑话,甚至有人赌她在暮家待不过三天。
只有她的养母云青真心实意的为她张罗一切,甚至为了让她在暮家有点底气,就将唯一的产业添做她的嫁妆。
可那份药田是云家祖祖辈辈的基业,而且暮家显然是看不上的,这些年来药田一直处于荒废状态。
她既然离开了暮家,那就帮云妈妈把祖辈的基业要回来。
暮景琛听到她喉咙里压抑的声音,胸口莫名的发堵。
当时他对这场婚礼很排斥,甚至都不曾出席,更不曾想她会被暮家人如此苛待。
不过一想到她竟然不舍的是药田,他顿时心里不爽,冷着脸道:“做梦!”
温伊顿时没了脾气,暮家人不涉足药材生意,留着那块药田毫无用处,就算是这样,他都不肯放手,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
算了,以后她再想办法。
为了避免挠花狗男人那张脸,温伊再次闭上了眼眸。
她向来有认床的习惯,一挪地方就彻夜难眠,这会儿困劲侵袭,很快就沉沉的入睡。
暮景琛冷着脸翻看着文件,此时一个小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
他抿了抿薄唇,而后将毛毯盖在她的身上,任由她的脑袋靠在肩头。
女人果然是个口是心非的生物,嘴上说远离,身体却很诚实。
飞机落地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舱门走去。
温伊为了避免跟他靠的太近,甚至故意将脚步放慢。
暮景琛也没有回头,两人恍如陌生人。
眼看着暮景琛跟随接机人员走出机场,温伊倏然松了一口气,只是她这口气还没下去,便见狗男人忽然转身冷着脸朝着她长腿阔阔的走来。
温伊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挑眉道:“暮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暮景琛讨厌这个称呼,眉心蹙起:“温伊,我再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
呵,难不成他认为两人的婚姻还有商量的余地?
离婚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么,他可是甩掉她这块狗皮膏药,迎娶他的白莲花,走上狗生巅峰,现在怎么有种她逼着他做出决定的意思?
温伊正想爆粗时,但迫于男人气场的强大,淡漠道:“嗯,在这三天的时间我会考虑清楚,也麻烦暮先生不要前来打搅。”
以暮景琛的手腕,他若想找到她,毫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她这次出国可是来办正事的,绝不想因为狗男人而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暮景琛的眼眸沉了几分,转身离开。
片刻后,机场里出现了萧实初的身影,他一见到温伊,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般的靠在她的身上:“伊宝,本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FT那边就是条疯狗,死咬着不放,点名要见Sweet本尊。”
Sweet是温伊在设计界的名号,她也是以这个称号成为‘爱慕’首席设计师。
当年暮景琛用一把糖果换来了她的开心,她便用糖果的英文做了名号。
说起来,无论是‘爱慕’这个服装品牌,还是自己设计师的名号都是因为那个狗男人,但是从现在开始,她只为自己,也会赋予它们崭新的概念。
不远处,暮景琛眼眸冰冷的盯着那两个相携上车的身影,车内的气压骤降。
北炎战战兢兢的问道:“暮总,我们要不要请温小姐上车?”
暮景琛骤然发出一声冷笑:“她脸大?”
笑话,他会在乎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北炎默默的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暮景琛忽然勒令司机停车。
他冷着脸跟司机调换了位置,猛然调转车头,直直的朝着那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撞过去。
嘎吱!
看着疾驰而来的车子,温伊惊恐的瞪大了眼眸,暮景琛这个疯子!
萧实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温伊猛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扭头撞进了绿化带。
暮景琛的车子则剐蹭着法拉利的车身离开,刺耳的声音响起,法拉利的车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扎眼的线条。
萧实初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影,又看了看惨不忍睹的法拉利,顿时怒道:“妈哒,刮了老子的车就逃逸,老子要告他个倾家荡产!”
温伊见他拿出手机就要报J,低声道:“是暮景琛。”
萧实初恶狠狠道:“是这狗男人更应该告了,你好歹跟他过了三年,离婚的时候竟然一毛不拔!”
他顿了顿又道:“放心吧,伊宝,我帮你狠狠的敲这个狗男人一笔,到时候咱们五五分!”
温伊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如果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回国尽管告。”
“......”
萧实初顿时打了个冷颤,听说当年暮景琛快死的时候,暮家想要夺-权的人不在少数,但换肾成功的暮景琛第二天就举着吊瓶出现在了暮家。
谁也不知道当年暮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暮景琛以雷霆之势顺利接管了暮氏,甚至将暮氏集团大换血,可以说暮氏如今的蒸蒸日上,全拜他的铁血手腕所赐。
整个京都的人一提起暮景琛哪个不抖三抖。
他还是不要招惹这个活阎罗了,保命要紧。
“咳咳,我就是为你抱打不平,暮景琛现在怎么说也是身价千亿的人,你净身出户亏大发了。”
“是我提出的。”
萧实初憋了半天才道:“伊宝,你果然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甚至都舍不得从他身上拔根毫毛。”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跟这个男人再有任何的关系。”
萧实初半开玩笑道:“但男人的直觉告诉我,那个狗男人也不是对你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他刚才明显的感觉到了暮景琛身上的杀意,如果不是温伊打了一把方向盘,他恐怕早就去地下报道了。
这种杀意显然来自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
温伊淡淡的扯了扯唇角:“你想多了,他只是在警告我。”
“警告你什么?难不成他误会你给他戴了绿帽子,而我就是那个奸夫?”
温伊丢个他一个了然的表情:“暮景琛从来不会在乎我的感受与生死安危,他在意的只有暮的颜面。”
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通,一向在外人面前将情绪克制的极好的暮景琛,怎么会突然发飙。
萧实初笑得吊儿郎当:“伊宝,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被人扣上奸夫的帽子,要不咱们......坐实?”
温伊冷嗖嗖的看了他一眼:“要不要我把你这份心思告诉方琼?”
他笑嘻嘻道:“OK,我明白了,你喜欢的是像暮景琛那样冷心冷肺的渣男,像我这样英俊帅气的暖男入不了你的眼,也就我们家小琼有眼光。”
“车子的修理费算我身上。”
“啧,好一个夫债妇偿,真是造孽啊。”
“放心,我会在暮景琛的身上敲回来。”
温伊叮嘱萧实初修车的时候记得要回发-票,她也好拿着发-票去找债主。
这件事情到底是暮景琛发疯导致的结果,她犯不着帮他背锅,更何况既然决定离婚,那就把一切算清楚,免得狗男人真以为她会跟以前一样,为了得到他的怜爱,心甘情愿的帮他擦屁股。
萧实初朝着她竖起大拇指:“伊宝,有债必追,睚眦必报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嘛,也不知道姓暮的当年对你施了什么咒语,竟然让你扮了三年的贤良淑德。”
温伊自嘲道:“大概是因为蠢吧。”
三年前她跟暮景琛结婚,暮家人不待见她,身为丈夫的暮景琛让她守了三个月的空房。
她见到他时依旧是满心欢喜,也满含期待,可暮景琛的第一句话不是嘘寒问暖,而是嘲笑。
“温伊,你可真蠢!”
温伊至今不能理解,就算是一个割肾救命的陌生人,他总该露出一丝感激吧,而不是憎恶与嘲弄。
......
暮景琛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的开着车,车内的气压格外低迷。
北炎战战兢兢道:“暮总,看得出其实您心里有温小姐的位置,要不要我下车把她请过来?”
暮景琛骤然发出一声冷笑:“要不要我送你先去挂个眼科,顺便拍个脑CT,顺便批准休假?”
他哪只眼看到他在乎她了?
北炎立刻欲哭无泪:“暮总,我刚刚做过体检,身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胜任您交给我的任何工作!”
暮景琛冷冷道:“我希望这种误会不要再听到第二次!”
他怎么可能喜欢温伊那个蠢女人,就算养条狗,只要狗链子还在自己手里,也不准许它去别家觅食不是?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暮景琛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只见那抹扎眼的红色依旧扎在绿化带里,他的心情莫名的有些爽。
“你觉得温伊为什么会出现在萧实初身边?”
北炎的心刚刚落地,一听到自己被点名,那颗心再次颤-栗起来。
这句话落在他的耳中便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北炎绞尽了脑汁,掏空了心思,才琢磨出大BOSS想听什么。为了自己的工作,为了工资,北炎硬着头皮道:“当然是为了......为了让暮总您吃醋了,温小姐费尽心机的跟暮总坐同一航班,已经说明了一切。”
暮景琛果然满意了,但语气冷哼道:“痴心妄想!”
果然跟他猜测的差不多,无论是提出离婚,还是跟萧实初同行,都是为了博取他的关注,似乎跟以前的套路一样,只是换了点新把戏,竟然学会欲擒故纵跟激将法了。
只可惜这些手段对他而言根本毫无用处,毕竟他从未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
北炎:“......”
......
温伊回到酒店后,早早的就睡下了,毕竟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FT的总监鹿翱是个很难缠的主儿,而且想要跟FT合作的品牌如过江之鲫,爱慕如果想从品牌中脱颖而出,并非易事。
她睡得正香时,北炎的电话打了过来。
“温小姐,不好意思啊,深夜打搅。”
温伊忍着怒火,迷迷糊糊道:“北助理,有事?”
“确实有事,刚刚暮总的胃又疼了,您平时帮他准备的什么牌子的胃药?”
温伊随即将药品名发给他。
她以为对方不再会打来了,没想到每隔半个小时,北炎的电话便打过来。
“温小姐,这个牌子的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温小姐,这种胃药需不需要配合消炎药一起服用?”
“温小姐......”
温伊的睡意瞬间全无,羁押在胸口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把电话给暮景琛!”
电话接通后,温伊几乎咬牙切齿道:“暮景琛,你到底想怎样?”
暮景琛的语气里全然没有一丝愧疚:“以前这些事情都是你来做的,如今被你这么一闹,打乱了我的计划,自然就忘记了。”
言外之意,这些是她的本职工作,如今他找不到胃痛药,全是她的错。
这果然是暮景琛的风格,总是蛮横的把一切缘由推在她的身上,包括她爱上他,嫁给他这件事情,似乎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温伊强忍无可忍:“暮景琛,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我想你应该习惯这种日子!”
她又不是他的女佣,什么事都得伺候着,疼死这狗男人算了!
挂掉电话后,温伊直接将暮景琛的微信、电话统统拉黑,想让耳根清净一下。
只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她瞬间睡意全无,索性起身整理文件,为明天的公司竞标做准备。
温伊一打开行李箱,便看到了几盒药物,药盒上还有她的笔迹。
这些药无疑是她为暮景琛准备的。
暮景琛三年前做了肾脏移植手术,需要终身服药,再加上他常年出差,也就落下了胃病。
可他这个人偏生没什么耐心,宁愿多批份文件,也懒得去看那份药品说明书,所以每次他出差时,她总是悉心的在药盒上标注服用剂量与注意事项。
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她试着斩断跟暮景琛的一切,却忘记了有些东西已经丝丝入扣的深-入骨髓。
......
暮景琛在电话里听到离婚这两个字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女人在外面待了几天,果然性子都野了,竟然动不动就用离婚来刺激他。
她以为自己是谁,这种事情要提也是由他来提。
暮景琛尝试联系温伊时,却发现自己的号码以及微信全部被对方拉黑,顿时脸色阴沉。
她最近一直试图挑战他的底线,简直自不量力。
此时北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扫了一眼,于是小心翼翼的将手机递给暮景琛:“暮总,温小姐的信息。”
北炎一抬眸对上暮景琛冰寒的眼眸,吓得打了个冷颤。
直到暮景琛看到信息的内容时,脸上的冰寒才散去。
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物种,明明已经帮他备好了药,偏偏还要向他耍小性子。
如果仅仅是为了博取他的注意,大可不必。
其实他还是习惯她乖巧懂事的模样,毕竟他需要一个暮太太,暮家需要一个温婉的儿媳。
北炎讨好道:“暮总,温小姐始终把你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叮嘱我过去取药。”
暮景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取药?”
北炎连忙收拾好,刚出门,就看见暮景琛已经上了车。
北炎试探的问道:“暮总,是我去取药还是您亲自去取?”
暮景琛冷笑道:“你觉得我该惯着她?”
北炎很想问,那您上车干嘛呢!
可是他不敢。
驱车抵达温伊入驻的酒店后,北炎看了暮景琛一眼,看他满脸冷漠,立马明白了意思。这是在说,他老人家要脸,不愿意动。
北炎只好自己动身,上去敲开了温伊的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
温伊朝着他抬了抬下巴:“药就在那里,麻烦北助理帮我带句话,我跟他马上就要离婚了,凡事避嫌的好。”
北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门口的垃圾桶旁看到了几盒药。
看来温小姐原本打算把这几盒药丢进垃圾桶的,只不过后来改变了想法。
还未等北炎回应,温伊已经关上了房门。
暮景琛拿到药时,便看到药盒上似乎被利器划过,以至于那几行清秀的字迹变得有些斑驳。
他当然知道温伊的习惯,所以看到眼前的情形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有没有说什么?”
北炎当然不敢把温伊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只好在心里措辞了下,避重就轻道。“温小姐让您照顾好自己。”
暮景琛勾了勾唇,随即将一盒芒果慕斯地给他:“去送给她。”
他刚才去买烟,对方不好找零,就顺手拿了盒芒果慕斯凑整。
反正他不爱吃甜食,丢了也是丢了,倒不如给她。
不过,女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对她太过在意,竟然记得她喜欢吃芒果慕斯?
暮景琛想了想,随即拿起工作号码给她发了条信息:礼尚往来,别太在意。
温伊收到信息时,北炎恰好将那份芒果慕斯递到她的手上,她冷笑一声,直接将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告诉你们暮总,从今往后我戒糖了,以后还是把这份心思放在苏小姐身上吧。”
呵,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是暮景琛的惯用手法。
以前她把他当成自己的全世界,才会毫无底线的原谅他,包容他,但那个满眼是他的温伊已经死了。
她没有那么贱。
丢完东西后,温伊依旧觉得不解气,随即回道:暮景琛,你好像误会了,其实我本来打算把那几盒药丢掉的,但考虑到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就落个克夫的罪名了么,还是养好身体,好聚好散。
发完这条消息后,她随即将号码拉黑。
暮景琛瞬间脸色阴沉,车内的气压骤降。
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才让她这么蹬鼻子上脸。
北炎没有顺利完成暮总交代他的事情,战战兢兢道:“暮总,女人作天作地,不就是想让男人放低姿态去哄她么,一会儿您就说几句软乎话,好好的哄哄温小姐。”
暮景琛冷声道:“做梦!”
他果然就不能对她太好,才让她这么得寸进尺。
第二天,温伊跟萧实初一起来到了FT总部,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竞标书上只写了萧实初的名字。
按照FT的流程,公司竞标策划通过之后,才有资格见到FT的负责人。
温伊跟萧实初就被安排在会客室安静的等待着。
萧实初犯了烟瘾,便起身去了吸烟室。
此时一阵讥诮声传来:“爱慕的人都死了吗?怎么让一位只会摆弄碗筷的家庭主妇做谈判代表?”
“别这么说,虽然温小姐没文凭没能力,但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让萧少这样重用。”
“嗤,过人之处?也对啊,做了三年的人妇,怎么可能没有点过人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