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杨舒童疯了。
这是林丹丹的总结。
林丹丹这时向我们吐露了一些话:一个从小根正苗红的女人,一个一直好好上班和恋爱的女人,其实在心里是非常在乎和男人睡这件事的。
我不在的时候,杨舒童坐在林丹丹的床边,几近垂泪地对林丹丹说:“丹丹,你真的觉得苏苏把我们当朋友吗,我看过她朋友圈,她认识的人太多太杂了,你很单纯,我也很喜欢你,可是你觉得苏苏真的有心吗?其实我觉得我是苏苏和薛海游戏里的祭品,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变态一样的爱情,我祈求薛海给我一点点爱,可是他一点点都不给我,丹丹,这一个是我,下一个会不会是你。他们在夜晚的游戏里,献祭了我,我觉得我在一个喘不过气的黑洞里,昨晚我自残了,我需要氧气,我需要放纵,要么让我溺死在情欲里,要么让我发疯,让我得到薛海的爱。他为什么会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问苏苏:你快乐吗?因为他们之间有爱情啊,变态的爱情,也是爱情。”
陈司尔插了一句:薛海只是把杨舒童当妞,把苏苏当朋友而已,杨舒童应该没被男的当过朋友,也没被男的当过人。
我决定找薛海聊聊这件事,这种深厚的链接感有打动我,所以我问了他:嘿,兄弟,好久不见你在哪里。
薛海秒回我:嘿,朋友,如果真的是你请打招呼。
薛海家里今天人不多,只有男人只有他和他一个九楼的邻居,女孩子有两个。
看来今晚他们本来是2V2的局,是我来得不巧了。
来都来了,就喝起来吧。
2v2的局,其实很绑定,基本都是一男一女结对,先玩喝酒的游戏,再玩肢体互动的游戏嘛,但是2v3就很微妙了。
首先,我今天没收拾没化妆,肯定是比较挫的。
其次,我穿鱼骨黑色吊带和超短裙裤,又加了一点点分。
今天我是想找薛海聊聊天的,但看这情况,先喝酒再说。
其实整个酒局就那几件事,没什么微妙的流动,就是非常正常的家里小聚,男那女女目的是为了能不能勾起一点荷尔蒙后发泄一下肾上腺素。
局都散了以后,薛海跟一个妹子进了卧室,我在客厅的沙发戴上眼罩,准备在酒精的麻痹中先睡一觉。
门铃响了。
我起身开门,邻居九楼在门口,换好了黑色的丝绸睡衣,头发是半湿半干的状态,我推上额头的眼罩掉下来遮住了眼睛,我抬手准备把眼罩扯上去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向我吻下来,黑暗中我尝到了他的牙膏是草莓薄荷的味道,我很不好意思,因为我和薛海,还有在薛海家留下的女生吃了一顿螺狮粉,虽然我用了漱口水,但刚在沙发上打嗝的时候,我自己还是闻到了一丝螺狮粉的味道。
薛海家的门从我背后缓缓关上,九楼搂住我问:我家的猫会后空翻,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他拉着我的手进了电梯,没有让我摘掉眼罩。
回到他家的一瞬间,我的吊带扣子被他解开,两只手从我的背后滑到前面,先是脖颈有嘴唇的触碰,然后滑上了耳朵。
我问他,猫呢。
他说,在卧室。
我说,没猫我回去了。
他说,真有,送去洗澡了,你下次来看。
我说,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傻逼,我回去了。
他说,我不碰你,你在这睡吧,你下去,小薛要么睡了,要么在干事儿。
我很笃定地说,他会给我开门的。
说完我突然明白了,我的笃定从哪里来了。
于他而言,我是朋友。
我去了一楼,让保安重新给我刷薛海楼层的卡,按过门铃后,在门口等待。
门里传来声音,谁啊?
我说:“我。”
门开了,薛海站在里面,背后更远是卧室的门开着,薛海披着一件浴袍,低头看向我,我穿着一件吊带,背后的扣子扣得七歪八扭,嘴唇有些红,脖子上可能也有点痕迹,他侧身对我说:进来吧。
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我去哪儿了。
他只说,进来吧。
我走进去的那一刻,我感知到了他的某种温柔和孤独。
薛海很贴心地递给我一对崭新的耳塞,他说,她声音会有点大。
我说没关系,我一睡着就像死猪一样。
第二天大家醒来,薛海给我们点了和府捞面,我一边吃面,一边等那个女孩走,让我有空和薛海聊聊天。
吃完了面,女孩问我,你喝喜茶吗?
女孩这意思在问我:你走不走,反正我不走,我要点喜茶。
我说:芝芝桃桃双份果肉零卡糖。
我的意思,我不走,谢谢请客。
睡觉的时候阿姨已经收拾了客厅,这次的香薰是Jo Malone的薰衣草麝香。薛海放了一部电影《我愿意》,李冰冰演的爱情轻喜剧,有一个捞女角色很有趣,她说:我不需要他的未来,他的未来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现在他给我钱,资源,还有性,我享受不就行了。
电影放完,妹子还没有走的意思,感觉是很喜欢薛海了,才会在人家家里不走。
我只能说,我先走了。
薛海起身说,我送你吧。
他转头对妹子说,一起送你们吧,你住哪儿。
妹子不情不愿地起身,我一看这场面,我说,你先送她吧,送完她再送我,我们聊点事。
2
又是一个远到怀柔的妹子。
回来的时候,我说,我有些话想聊聊。
他说,我看出来了,你想吃什么吗,我们边吃边聊。
我问他,你和杨舒童到底怎么回事呀,她天天在我们面前哭一哭。
此刻正好是红绿灯,薛海转头问我,说说她是怎么说的。
我说,杨舒童说,你对她是制服式的用强,后来她因为斯德哥尔摩喜欢上你,但你一点点爱都不肯给她,她祈求你给她一点点爱,但是你一点点都不给。她还说你喜欢的是我。
薛海问我:你觉得我喜不喜欢你。
我说,你把我当人,喜不喜欢不知道,没把我当妞。
我想起我和薛海认识的时候,在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我穿一条露背开衩到屁股沟的裙子,我们在ph的二楼包厢蹦蹦跳跳,因为是好朋友,我喝得很大,他这时候要了我的微信,给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看到你背影的时候,就觉得我今晚谁都可以不加,必须加你。
薛海加我的第一个号,是他的小号,第二天他约我吃饭,接我放学的路上给我带了一杯鸭屎香的柠檬茶,在吃饭的时候让我点菜,拿过菜单说我点的全是他爱吃的。
我对他说你要给我提供情绪价值了,我不吃这一套。
我说我吃超帅的脸,或者给我花钱。
那天之后薛海给我推了他的另一个微信,我从他泡妞的微信,移到了朋友的微信。
我有问过他:你觉得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
薛海说,做朋友的感情比想搞一下要高一些的女生,就相对纯一点了。
我问薛海有过这么多女人,找女朋友的标准是什么。
他说,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我明白了。
一个会系统性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的男人,很难被杨舒童这种系统性无差别给男人提供情绪价值的女人打动。
薛海知道对方是装的。
所以我说我空虚,他说,我也是。
薛海说,我真的没对她用强,她叫得很大声,但腿是打开的,我从没有如此轻易地进入过一个女人。
我说这句话也蛮吓人的。
薛海说这就是事实,她肢体上有一点反抗,我都懒得日。
我问他,你喜欢她吗?
薛海说,我还挺喜欢小童童的,童童总是给我一种有情有义的感觉,每次分开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深吻好久,做完还抱着我亲我,那一个女人对你有情有义,你也会忍不住对她好一点,我也知道她有未婚夫,和我也没什么可能性,那就不要做太多越界的事,有时候我会不回她的微信,或者故意在她试探离我近一点的时候躲开,我在保护她也在保护我自己。毕竟你知道一只挺可爱的小狗是别人家的不是你家的,你暂时养一段时间,那你就不要老去摸它的头和给它吃火腿肠了,分开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太难过。
我说,可是杨舒童说,她想要你给她一点点爱,你一点点都不给,特别冷酷。
薛海叹口气:一开始的时候,一个人跟你说,给我点大麻玩一玩,我玩得起,那我给就给了,大家一起玩爽一下。到了后来这个人求你,给我一点点大麻吧,求求你了,给我一点点吧,这种时候我怎么给得出手,大麻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我给点有感情的回应更好日她不是吗,但做人要有良心,我怕遭报应。
我回家之前,薛海还同我说了一段话:有时候我还挺希望有个人结婚了,有一张纸做担保,我就可以把我的感情都倾注给对方,而不会害怕她离开我了,但这些很脆弱的关系,保持随时断掉也不会伤心的状态,会比较好一点。
有情有义薛大海。
海纳百川。
3
时间密集地来到了夜晚,我和林丹丹陈司尔素颜在陈司尔家吃外卖,杨舒童红光满面地走进来,手机里播放着歌手的音乐,她说,音乐人好像知道她和歌手的事了,因为跑来问她,你是不是和歌手睡了。
陈司尔说她困了,回房睡觉,关门声很大。
林丹丹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因为那天音乐人本来要上车送她的。
杨舒童看到林丹丹写在脸上的不高兴,捏捏她的脸说,丹丹,我不介意做你表姐的,你想睡就去睡吧。
我看了眼手机,叫出声,啊啊啊啊,波吉给我发微信了。
波吉(有人记得吗,那个我很喜欢的男孩,在由夏家里抢走我的兔耳朵戴在自己头上)问我,喝酒吗?
我说你来梵悦吧,我还有两个姐妹,带点人来。
波吉带来的人,长得很像黄景瑜,我决定给他代号黄景瑜。
那天喝得很尽兴,尽兴得我和丹丹在客厅的沙发睡得东倒西歪,我只记得我拉着杨舒童的手说,童童,别的男人你都可以碰,但是不要碰波吉,我就喜欢这一个。如果他要泡你,你们睡了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要搞他行吗,这会让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都很贱。
杨舒童很温柔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和他有什么的。
宿醉后酒醒,杨舒童不知所踪,林丹丹在说梦话:退!退!退!退!
杨舒童再次来找我们时,满面春风地说:我要宣布一件事情,我要退出夜晚了。
我们疑惑。
杨舒童接着说,我找到了救赎。
昨晚我喝多了,但是记忆里,我是拉着波吉玩的,我靠在他的腿上问他,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呀。
他说我喜欢奶大的。
我说你摸摸我的大不大呀。
他说我喜欢骚的。
我说你试试我骚不骚呀。
他说我喜欢m一点的。
我说那你扇扇我试试呀。
波吉:……
我喝多的时候真的就是这德行。
昨晚黄景瑜走后,给杨舒童发微信,问她要不要喝二场。
杨舒童说好。
黄景瑜问她,你一看就不是经常出来玩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舒童说,因为我在放风。
黄景瑜问,放什么风?
杨舒童说,人生的放风,人生的假期。
黄景瑜问,你这个月睡了几个男人。
杨舒童说,三个。
黄景瑜问,为什么。
杨舒童说,我必须这样做,不然我活不下去。
黄景瑜说,在梵悦的时候,你坐在那里,她们都在发酒疯,你安安静静地把泼在地上的酒拿纸巾擦掉,让我觉得你是很有教养的女孩,你不该出现在那种场合,那些网红能有什么好人。
杨舒童说,你不要说了,你不是来叫我喝酒的吗?我们喝呀。
两人接着喝起了酒,杨舒童讲起了她的斯德哥尔摩,讲起了她的雏鸟情节,讲起了她的音乐人,讲起了她的过往,讲起了她的未婚夫,讲起了她要走完的路。
杨舒童说,我的人生只剩下这一点时间了,我想多产生一点故事。
黄景瑜说,本来我想睡你,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睡你,我要和你做朋友。
杨舒童把这段故事讲到这里,满脸的幸福,她说:“苏苏,童童,他拯救了我,也许我想要的,并不是和谁睡,而是要发生真正的链接,我想在结婚后,有可以回味的东西,但那不是上床,而是我爱过,对方也爱过我,你相信命中注定吗,黄景瑜就是我的命中注定,昨晚我在床上用尽千方百计引诱他,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在我含住他的时候,我感觉他整个人忍得发抖,他一把摁住我说,你不要玩火自焚,我可以现在就把你睡了,我把你睡了我们就是一夜情,你想这样吗。
杨舒童抬眼看他,停下了嘴里的动作,她说,我不想,我想和你聊天,吃饭,一直聊下去。
黄景瑜问,哪天?
杨舒童说,今天,明天,后天,每一天。
她的脸被灯光围拢着。
我说,童童,我真羡慕你,你好像三天就找到了我四年没找到的东西,你知道有一句成语,叫拨雪寻春吗?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我想在这种一片雪地里,找到一抹绝无仅有的春色,我没有得到,你得到了。
林丹丹说,因为童童是属于白天的女人,而你是属于夜晚的,你是一张好牌,但童童是一张稀有牌。
我说,没关系呀,我也不觉得我的生活方式是什么好的方式,糟糕透了,你要离开夜晚,我作为朋友替你开心,夜晚的友情和爱情,都很畸形,趁还来得及,去和黄景瑜放风,一定是更好的选择。
杨舒童低头说,嗯,我把薛海拉黑了,我被治愈了,我决定放下他。但我很害怕我对黄景瑜失控,昨晚我未婚夫给我疯狂打了一夜的电话,我完全没接。
4
但是。
杨舒童说,但是,我还欠两个局。
将军说上次的无理有点不好,要请我们去他家喝酒,我之前答应了,就在今天。
歌手另一个手臂上的故事没有讲完,我得去听,但我又不想跟他发生什么了。
杨舒童害羞低头说,虽然他很会玩,很懂女人,很哇塞,很强。
我说没事,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听素材,我也在,他总不能三人行。
晚上又有酒局,杨舒童去理发店洗头了,她是沙发,不在理发店洗剪吹的话是爆炸狮子头,所以她去喝酒前,每次都要提前两小时去弄造型。我和丹丹先去的。
我和老于本就熟悉,直接去了他家,酒桌上的另一个男人和我打招呼,我仔细想半天,才记起来,哦,在纯k和横店喝过酒的,介于他会出场几章,我决定给他一个代号,小横。
丹丹在我们的四人群里发微信:卧槽,他好帅,我这个我喜欢,我要了。
杨舒童还在吹头发,她在群里回:谁让你这么上头呀~反正我有黄景瑜了,你们爱要谁要谁吧,晚上我能不能带景瑜来玩呀。
我说你问问老于吧。
然后我接着说,你喜欢他也很正常吧,几百万人喜欢他。
我把这个男孩的微博截图发在小群里,我说,你看,你喜欢的,这几百万人也喜欢哦。
丹丹说,我管他别人喜不喜欢,反正我喜欢。
我说好,我给你助攻。
陈司尔在群里来了一句:他大众点评蛮好的,固炮还给花钱给送包,上个半固炮我认识,花了好几十万。
我:废话,人混到这地步,也不缺几十万了,买个嘴严。
丹丹同小横的氛围喝得很好,老于问了我好几次,怎么杨舒童还没来,我看杨舒童和他的聊天记录,一直在喊他:将军。
我打趣老于,这称呼。
老于老脸一红,说,我没想到她是我粉丝,我都多少年不拍戏了。
我:说明你宝刀不老。
转头我把这事儿在我,林丹丹,陈司尔的小群里说了。
我:杨舒童跟老于说是他的粉丝。
陈司尔:不红或者过气的男人,就吃这一套,真红的,肯定怕粉丝,草粉是当红者的瘟神,过气者的挂念。
丹丹喝得已经有点懵了,我看她在桌下伸出自己的脚,碰了碰小横的脚,小横的脚没躲,她又用脚趾揪了一下小横的脚踝,准备缩回的时候,小横一把抓住了她的脚,抚摸了起来。
明面上大家把酒言欢,桌底下,一个男人的手,抓住了一只涂了银色指甲油的脚。
我喝下一大口酒,拉着老于恭维他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说老于,你不觉得你现在是人生巅峰吗?比你有钱的没你帅,比你帅的没你聪明,比你聪明的没你有钱。
老于很是受用,连连点头,连连喝酒。
杨舒童终于来了,仍然是那条黑色的长裙,却没有带黄景瑜。
他来的时候,小横在厨房给丹丹煎鸡蛋,杨舒童笑眯眯地问我,你们发微博截图的那个男生呢?
我说,去厨房啦。
杨舒童说,那不是我的强项吗,我去帮把手。说着哒哒哒跑去了厨房。
小横端出煎鸡蛋,丹丹吃完后,双手握着他的一只手说,谢谢你。
酒精作用下,丹丹,小横,我,老于,都有一些神智不清,最清醒的是杨舒童。
杨舒童做了一件事,让我的酒瞬间醒了。
她也把手搭在了小横的手上,也就是说,小横的手,被丹丹两手握住,然后杨舒童交叉的双手又搭上来,用一种很谦卑的姿态,抬眼看小横说,你人好好呀,小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