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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出自《论语·八佾》,是孔子所说的,人们常见的误解,一是把“夷狄”理解为偏远地区或者中国以外、汉族以外的其他民族。二是把此语理解为中国傲视天下,是目空一切,认为其他民族都不如中国。这种误解的产生,是因为不知道孔子编订的《春秋》中所说的“夷狄”是指无道德礼义的地方或某些人,这是与孔子之道之外的其他书籍的解释不同的;其次,不是因为不知道中国文化的类象思维方式,也就是说,“夷狄”和“诸夏(中国)”不是西方形式逻辑中被“定义”出来的“概念”,而只是中国思维方式中用来代表一类事物的“名”,有这个“名”就必须要有与之相搭配的“实”,有其“实”也就可以用这个“名”,否则都是“名不副实”。
把此语翻译过来,意思是说:如果没有道德礼义,那么我们就可以把它看作夷狄;如果有道德礼义,我们就可以把它看作诸夏。没有道德礼义的地方即使有君王,也不如虽然无君王却有道德礼义的地方。这就是说,道德礼义比君王的存在更重要。这样翻译有什么依据吗?请看《四书章句集注》:程子曰:“夷狄且有君长,不如诸夏之僭乱,反无上下之分也。”尹氏曰:“孔子伤时之乱而叹之也。亡,非实亡也,虽有之,不能尽其道尔。”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依据。蒋庆先生在《公羊学引论》中引用了许多证据,阐明了“在春秋前,‘攘夷’尚具有种族之辨的性质,但至孔子作《春秋》,始将种族意义上的夷夏之辨上升为道德意义上的夷夏之辨,道德成了孔子判明夷夏的根本标志。虽然孔子在《春秋》中仍沿用‘诸夏’与‘夷狄’的传统名称,但‘诸夏’与‘夷狄’被注入了新的含义,‘诸夏’成了文明道德的代名词,而‘夷狄’则成了野蛮无德的代名词。”这是我们的第二个依据。
假如按照世俗的说法去理解孔子所说的这句话,然后说那样的理解是弊病,那也只是意味着世俗的说法是弊病,而不能据此也说孔子所说的这句话本身有弊病。“夷狄”一词,从它的源头来说,指的是中原以外的人们。从周朝来说,教化当然先从京城所在的“中原”开始,然后逐渐扩展到四周的各个诸侯国,乃至扩展到整个天下,这个过程体现为《春秋公羊传》中的“三世说”。社会的文明程度低的是“据乱世”,道德礼义水平不高;文明程度较高的是“升平世”,道德礼义水平较高;文明程度最高的是“大同世”,道德礼义水平最高。华夏文化复兴就是要建立这样的“大同世”社会。但是,在教化还没有达到的地方,道德礼义不足,所以才被称为“夷狄”,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从圣贤君子之心来说,把偏远地区称为“夷狄”的时候,与其说是贬低,不如说是期望那些偏远地区早些能有道德礼义。
从夷夏之辨的道德标准来说,如果中原地区道德礼义水平不高,同样也叫做“夷狄”,中原之外的地方如果道德水平很高,也叫做“诸夏”。有了这个前提,所谓“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也就很好理解了:如果有了道德礼义,那么,这个民族就是优秀的民族,即使这个民族没有君王,也同样是优秀的;如果没有道德礼义,那么,这个民族就不是优秀民族,即使有君王,也没有什么可取的。这里所强调的是道德礼义的关键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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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学正误五六:孔子只讲“诗书礼乐”而不讲《易经》、《春秋》吗?
儒学正误六六:乐天知命,故无忧
儒学正误六七: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
儒学正误七十: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儒学正误七一:危邦不入,乱邦不居
儒学正误七五:君子矜而不争
儒学正误七七:天无二日,民无二王
儒学正误七八: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儒学正误八一: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儒学正误八三: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