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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知乎上曾经有个讨论叫作“人脉对于从事电影行业的人，有多重要？”，底下的观点呈两极分化：一种是“电影入行不难，只要你愿意，总能找到入行的机会”，与之相反的是“电影圈是熟人社会”。对于国内电影科班出身的学生而言，进入“电影圈”尚且是一个难题。那么，对于一群想做电影却始终徘徊在电影圈外的人来说，他们又该如何打破专业、身份、年龄等限制，完成自己的电影梦？

在过去的几年里，曾有一批“非电影圈”导演在HiShorts! 如一匹匹黑马脱颖而出。2023年，在五周年到来之际，HiShorts! 推出人物专访特别企划【局外人】，讲述6位“局”外导演背后的故事。

 

 

 

全世界都跟我说，“你是一只鹿……”

但是我觉得，我是一只独角兽。

 

—— 麒童工作室《我是一只独角兽》

 

“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
 

HiShorts! 特别重要

 

2023年10月末，东布洲国际动画周。

 

麒童工作室的创始人、动画导演草虫鸣从上海驱车赶来现场。他执导的定格动画短片《无二》入围了这次东布洲主竞赛单元，最终获得评委特别推荐奖；长片项目《魄碎之躯》入围市场Pitch单元，最终获得“小宇宙选择奖”，可谓双喜临门。

 

动画周结束后，草虫鸣在朋友圈写下了自己这一周的感想。他说，因为自己是个半路出家的动画人，其实很长时间里，对于“动画”一学，他并没多少自信，尤其对于动画“赋灵者”动画师这个身份。这次能凭着《无二》站上动画学术地位如此高的东布洲舞台，获得学界权威的肯定，他终于敢说“我会做动画了”。

 

 

 

在HiShorts! ，凡是看过《无二》的同事都会称赞一句“太牛了”，这部武侠题材定格动画曾在2022年获得HiShorts! 动画单元提名。时间回到一年前，导演草虫鸣从上海前往厦门。因为疫情，来到展映现场的观众并不算多，草虫鸣观看了几天的展映，心里逐渐有了预感：被排在最后一场的《无二》大概不会有多少观众。

 

说起投递HiShorts! 的缘由，草虫鸣认为这得先从另一个人开始讲起。

 

2019年，一名叫田野的计算机系大一学生，因为不喜欢自己的专业而毅然决定休学一年。休学期间，他在B站上看到了麒童工作室（账号：K桶车间）制作的乐高定格动画，因为同样喜欢做乐高定格动画，就在网上联系了工作室老板草虫鸣，说自己想去实习。听完田野休学的事情后，草虫鸣联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他说自己非常能够理解田野，于是答应让他来工作室实习。

 

 

 

“这个孩子在影视行业里没有任何资源。”曾经没有任何动画行业人脉，却从广告行业半路出家的草虫鸣说，“当时他的困惑就是不想学自己不喜欢的专业，那我就拿我自己举例子。其实大学里的专业课程可能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可能是你这四年的经历。在人生中有一段大学校园生活，其实也是一件蛮好的事情。而且你在大学里面也会认识不同的人，他们可能比专业课程带给你的意义更大。”

 

实习三个月后，田野离开麒童工作室回到重庆，选择了复学，后来也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拍片。一直到2021年，田野执导的《异星旅人》像一匹黑马杀出重围，获得了HiShorts! 剧情单元提名。

 

 

 

《异星旅人》的提名让草虫鸣十分在意。那时，他和团队成员已经在制作《无二》，大家都把主要目标放在海外节展上。看到一个非影视类专业的大学生，没有任何行业资源，作品也没有学院派的精良制作，却能获得这样的认同，在草虫鸣看来“HiShorts! 至少是非常公平的，大家都可以获得被公平评判的待遇。”

 

“对于我们这种完全没有行业背景的人来说，发现HiShorts! 这样一个公平公正的平台，其实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因为我们确实没有资源。我背景简单，半路出家做动画，在动画领域谁也不认识，更不用说在影视行业。”

 

“如果我今天花了很多心思做了一支片子，坦白说我们完全接受不被官方选择或者是颗粒无收，但是我希望的是，至少它是被评委看过、讨论过，经历过一个被尊重的过程。”

 

“所以这让我在那时对HiShorts! 产生了一种好感。并且其实《无二》刚完成的时候刚好遇上22年征片，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是在征片最后一天提交作品的。HiShorts! 其实是我在全球第一个去提交作品的影展，然后就入围，放映，虽然说去年疫情的关系没什么人——噢，说起来，”草虫鸣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应该是《无二》的全球首映，哈哈哈，但是除了我和制片之外，现场只有一个观众。”

 

 

 

放映当天，《无二》正好被排在最后一个，随着一部又一部短片放映完毕，陆陆续续有观众离开，轮到《无二》时，现场只剩下了一位观众。在草虫鸣的印象里，对方是一名电影相关专业的学生，“应该和HiShorts! 组委会的工作人员认识，工作人员说《无二》蛮好的，他就一直留到了最后，然后我也在，就说聊一下。”

 

我问草虫鸣，会不会因为只有一个观众而感到失望？他笑着回答道：“我非常满足。那是我第一次在大银幕上去看自己的片子，我觉得已经很值得了。”

 

“这些东西，嗯，我觉得都不需要过于执着，不需要去过度预想说应该发生什么，假如没有发生的话我就会非常失落。我觉得需要执着的应该是自己创作的过程。”他认真说道。

 

“

要是再早

二十年就好了
 

 

在今年东布洲的某个上午，草虫鸣带着《无二》的衍生长片项目《魄碎之躯》来到市场交易区。在现场，一位买家明确地告诉他，这个项目是回不了本的。听罢，草虫鸣十分沮丧地缩回了自己的摊位里。

 

这并不是草虫鸣第一次被现实泼冷水。

 

在决定转行做定格动画之前，草虫鸣还不是草虫鸣，他拥有一个很多人不会读的名字——刘劢。刘劢在广告行业工作十六年，是李奥贝纳中国公司的创意总监，高收入，有孩子，准备升职开启人生的第二阶段。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做出了一个令许多人大跌眼镜的选择：放弃高薪，带着两个美术离开公司，开一个定格动画工作室。

 

直到今天还有人不能理解，一个快四十岁、事业有成且家庭美满的人，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

 

要解开这个谜题，还得先从“草虫鸣”这个名字的由来开始。对草虫鸣来说，从广告公司创意总监“刘劢”变成定格动画导演“草虫鸣”，并不是受热血的“男人至死是少年”激发而一时产生冲动，而是一个在应试教育体制下长大的人，在受到一些否认以后，终于触“顶”反弹，选择成为一个勇敢的人，想给学生时代随波逐流的自己一个交代：

 

“‘草虫鸣’这个名字是伴随着《无二》诞生的。”

 

“我的本名‘劢’字很多人都不认识，所以在开始做《无二》后，就想给自己取个好认的名字。‘草虫鸣’来自王维的诗句‘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草虫’是不被关注的小虫子，跟定格动画其实挺像。但即使是‘草虫’，也会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所以我觉得‘草虫鸣’这个名字还挺好的。”

 

 

 

“在我看来，很多人都会有一个影视梦，有创作基因的人可能都会有这样的梦想。但在我们幼年经历的教育里面，以及到高考的阶段，父母和老师会让我们去面对未来专业的选择。对于很多人来说，那并不是一个最恰当的去做人生重要选择的时机，但你不得不去做。甚至在这个时候，你会被迫接收来自各种人的意见。”

 

“在报考大学的时候，我就明确告诉自己有两个专业我不学，会计是其中一个。然而命运好像就是这样，你越不想要，它就越塞给你什么。当时我并不知道有编导专业和影视学校，我很喜欢中文，文章也写得很好，但我的一些老师和我说，读中文将来是找不到工作的。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我去学会计了。因为非常非常讨厌这个专业，我没有一天认真学过那些知识。但包括我父母在内的很多人都说，哎，你这个专业将来找工作很容易，诸如此类。”

 

“不过直到大四毕业前，我依然很明确地知道我不可能去做会计，我无法接受一个完全不适合我的工作，于是一切都重新开始。”

 

“在大学阶段我做过话剧导演，因为每年学校都有活动，但会计专业愿意做这个的也没什么人，正好我是文字写得比较好的，这种活就很容易落到我头上。其实学校对话剧这种东西不太重视，但在同学们之间却很受欢迎。”

 

“那时候虽然也想，但是我告诉自己，我不可能做一个导演。我觉得这是我们受到的教育告诉我的，你不是科班出身，你就不可能加入这样一个论资排辈的行当里面，因为你一开始就没在那个圈子里面。不过我文字写得好，正好遇到了广告公司招文案，哎，这听起来很不错，和文字创作相关，广告圈门槛也没那么高，我就进了创意部做文案。”

 

“我在广告公司工作16年，在4A公司做到创意总监（Copybase），也合作了很多导演。其实当导演这件事一直像颗种子一样深埋在我心里，只是我一直告诉自己不可能，一直告诉自己不可能。我又不是科班出身，我没有专业学过。不过最后因为一些契机，我终于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后来被人叫‘导演’的时候，其实我心里还是非常开心和满足的。就在今年，我的眼睛突然开始老花了，我就想，要是我早十年，早二十年这么做就好了。”

 

 

 

在职期间，草虫鸣曾经接触到微电影相关的工作，也写了一些微电影脚本。写得越多，他就越不想再做广告。

 

在广告公司做一个创意，能够获得的创意空间是多少？天花板在哪里？在创意产业流程中，能够获得的创作机会有多少？草虫鸣清楚地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每当他提出一个idea后，都要亲眼看着idea被客户反复修改，等进入执行阶段，再被负责执行的制作公司和导演反复修改，直到结果产出后他发现，最初自己想去构建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

 

在面对这个事实后，他越来越希望能在创作上更纯粹一些，让自己的创意更完整地被呈现出来。这和做会计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广告行业也很难实现。作为李奥贝纳的创意总监，他有自信把广告做得很好，因为他很了解广告，甚至能称得上精通。但是，就在他几乎要触到广告行业的天花板时，他发现这个行业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的创作需求了。

 

于是他意识到，做选择的时刻来了。

 

 

 

“作为创意总监，我的一个必修课就是看各种各样的片子找参考。”观看外国短片的时候，草虫鸣通常会顺手做一些收藏夹，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定格动画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因为他会不自觉把它们放到一个单独的收藏夹里。

 

要考虑转行做导演，自然而然就会思考该做什么类型的片子。对草虫鸣来说，动画在那时是极具吸引力的答案之一。像大多数孩子一样，小时候的草虫鸣也特别喜欢动画，只不过在漫长的人生岁月中，他都在不断告诉自己，做动画不会被纳入自己的职业规划。于是在这个该做出“任性”选择的时候，他就决定试一试动画。然而在院校学习二维、三维动画的时期已经错过了，他左思右想，最后在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我是不是能做定格动画？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想到那时候，草虫鸣有些忍俊不禁，“其实我并不是一个轻易尝试新东西的人。在以前的心理模式下，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做不到。甚至到了职业生涯里的重大转变，也是我觉得不转变实在不行了，而不是基于‘感兴趣了就马上尝试’的想法——当然，尝试新东西是很好的。”

 

尝试。这是草虫鸣最初的想法。他带着公司里的两个美术一起出来，打算给自己四个月时间尝试，万一最后失败了，大不了就回去继续当创意总监，有退路不愁。抱着这样还算乐观的心态，他找到了工作室的选址，地点在上海近郊，也算是差强人意。到了谈签约的时候，对方抛来一句话，租赁合同得签三年起步。

 

好吧。草虫鸣想，创业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充满了未知数。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现在打道回府，结局就是在广告公司干到退休。他只能一闭眼，签下了三年的合同。

 

没多久，麒童工作室就诞生了。

 

 

 

“

定格动画所有的坑
 

我都踩了一遍

 

“放弃高薪工作去努力养活一个工作室的人，周围的人都是什么反应？”

 

面对我的提问，草虫鸣表示，只有对你重要的人的反应是有意义的，别人的反应没那么有意义。他说，“对我来说最有意义的就是我老婆很支持。”

 

草虫鸣的爱人倪秀伟也是会计专业出身，夫妻俩是大学同学，从工作后给父母买房子，还房贷，倪秀伟一直很支持丈夫。所以在对于爱人是否会支持自己转行一事上，草虫鸣并没有那么地担心。

 

倪秀伟现在负责麒童工作室的管理。在草虫鸣决定创立工作室后，她也辞去了原本的工作，和他一起创业。“开公司有非常多琐碎的事情，这些事情不是当导演的这种人的脑子有办法处理好的。然后我老婆会帮我处理这些所有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我真的挺幸运的。”

 

除了工作室的管理者，倪秀伟同时也是一个手工爱好者，麒童出品的很多动画角色的服装也是由她来制作的。从离开广告公司成立工作室，到花了三年自学定格动画，做出《无二》，到电影节提名和首映，如果要说草虫鸣像动画里孤注一掷的主人公，那大概就是《虹猫蓝兔七侠传》的虹猫，而倪秀伟则像是侠骨柔情、拥有强大领导力的蓝兔。在现实里，“虹猫”草虫鸣同样在茫茫人海里召集同伴，完成他那个看起来难度系数非常高的使命，幸运的是，他也有一群同伴坚定地信任他，同他一道“闯荡江湖”。

 

 

 

就在采访草虫鸣的前一天，他很兴奋地发了条朋友圈：“哈哈！女儿的定格动画入围第18届西雅图儿童电影节！怎么比我自己作品入围还激动呢。”

 

草虫鸣的女儿今年上初一，和爸爸一样对美术很感兴趣。草虫鸣说，工作室的氛围比较自由，女儿平时也会经常到工作室来玩，看多了工作室里的哥哥姐姐们做的东西，久而久之自然就懂了一些基本知识，比如定格动画怎么动，用什么软件制作之类的。

 

谈及是否打算从小培养女儿做定格动画，草虫鸣说，培养也算有一点，但是主要还是基于女儿自己对美术感兴趣。“而且你知道，当我们还在小朋友的年纪，正是跟别的同学说‘我爸爸是做动画的哇’显得很神气的时候。所以这是一个还蛮容易去入手的事情。”

 

 

 

草虫鸣告诉我，儿童电影节主要看中的其实并不是参赛者有多少拍摄和制作技巧，更多的关注点还是在创意上。观看完毕后，我给同事们分享了这部创意十足，且富有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定格动画，曾经对我感叹过《无二》“太厉害了！”的小伙伴惊呼道：她几岁啊，好牛掰！

 

麒童动画工作室的新片场主页显示，在2017年，草虫鸣制作出了第一部定格动画短片《孙悟空怕什么》，他说，这个作品是和女儿一起完成的。如果把时间倒推回2017年，那么他的女儿第一次接触定格动画，也许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对于父女两人来说，那一年都是人生新的阶段，女儿踏入学校开始了应试教育学习，而草虫鸣步入了漫长的、自学定格动画的道路。

 

草虫鸣回忆道，自学定格动画的初期阶段是非常艰难痛苦的，因为他并不是科班出身，没有经历过专业学习，所有定格动画教材上让学生们避开的坑，他几乎都踩过了一遍，而且踩得很实，很精准。

 

 

 

因为同为国际4A公司出身，草虫鸣和团队成员们在一开始都把目标定得很高，包括剧情和服化道，但由于大家都没有专业学过定格动画，所以很多片子都做了一半就烂尾了。做第一支片子的时候，大家掰好人物动作，就走到旁边的电脑上去按一下拍摄键，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直到最后连起来的时候，大家惊讶地发现整个场景在屏幕上地动山摇——因为棚里铺的是木地板，动画师在走动的时候，虽然肉眼察觉不到角色的移动，但相机捕捉下来的轻微变化却十分明显。

 

于是到了第二支片子，大家把所有的角色都做成了球体，圆球上面有眼睛、鼻子，造型做出来很有意思，结果，大家发现球体非常难控制，连立都立不了，而且角色做运动的时候还会左右摆，在拍完第一场后，他们的第二部作品再次以失败而告终。

 

 

 

但当草虫鸣回过头来，审视自己的动画成长轨迹时，他发现这些事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给予了他信心。在经历无数次的失败和崩溃后，从第一个动作能够被拍出来，从他在没有武术指导的情况下拍了一段动作戏，别人能立刻从这个动作表演明白导演意图的时候，他在专业上的信心已经逐渐被建立起来了。后来，他们成为了迪士尼官方在中国合作的定格动画团队，这对草虫鸣来说更是一剂“强心针”。

 

只是，对于定格动画这个专业，草虫鸣有了很多信心，但在动画行业里，他的自信心似乎又像一个偶尔左右晃动、摇摆不定的天平。

 

“

‘赋魅’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时间回到东布洲国际动画周上午的市场交易区，当被买家指出《魄碎之躯》项目回不了本后，草虫鸣心情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这时中国传媒大学的高薇华老师走过来对他说，我希望你一定要把片子做出来。受到她的鼓舞后，草虫鸣大受感动，但他也明白，从制片或市场的逻辑来看，买家做出那样的判断是无可厚非的，大家肯定需要对作品去做一个衡量，毕竟，院线电影是一种高风险投资。

 

至于《魄碎之躯》项目的夭折风险大小，草虫鸣也并不担心。

 

“这个需要担心吗？”沉默了两秒钟后，他笑起来，“作为院线电影，它其实不单单是创作者一个人的事情，它是一个很综合的事情，从创作者的角度我一定是希望能够做出来。但是它没有被做出来，我们的生活依然要继续。”

 

 

 

“你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呢？”我问，“比如有些导演的终极目标是拍一部长片电影。”

 

“做原创。”他回答道，“我做工作室的最初和最终目标都是做原创，所以这个很早就实现了。那至于原创最终它是剧集还是院线电影，或者是短片，我觉得都是我很乐于接受的方式。”

 

我又想起草虫鸣在朋友圈中提到的那句“我终于会做动画了”，于是见缝插针问出了那个我好奇了一整周的问题：为什么在HiShorts! 提名的一年之后，才终于觉得自己是个成熟的动画人，有自信觉得自己“会做动画”？

 

草虫鸣仔细地想了想，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我们去尝试一些新的东西的时候，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门外汉，会有所畏惧，这也许是天然的一种习惯性心理模式。”

 

在这段漫长的，寻找自信心的旅程中，让自己变得自信其实一直不是他的某种执念。

 

到了四十几岁，“自信”与否已经成为一种被固化下来的思维模式。他提出了一个词：祛魅，“对吧？就是不去盲目迷信一些权威，不会因为对方行业地位很高，你就对TA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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祛魅的反面是赋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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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半路出家的草虫鸣来说，即使知道赋“魅”不好，但在成长期受到的教育中，这样的思维习惯已经形成，他只能从辩证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赋魅，意味着他会对很多事情抱有敬畏之心，自然就会去尊重行业前辈们的经验，从而让自己在学习定格动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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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启发在于说，如果我们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要再觉得那么遥不可及，其实是可以做得到的。”

 

 

 

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王维在写这句诗的时候，只觉得草虫虽是异类，却也和人一样在无情岁月中哀鸣。然而，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许就像刘劢赋予“草虫鸣”这三个字的意义，即使是不被关注的小小草虫，也会想向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

 

最后，他说，“如果能够跟别人去分享我自己这样的一个经历，我会希望带着大家，更勇敢一点。”

 

 

HiShorts! 五周年特别策划

​徘徊于圈门之外

​却又相遇在人海
 

 

撰文-XueZ     策划-王小曼/XueZ     排版-Xue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