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头一次写评是从歌手的独白开始,可是官摄中特地保留这段对写歌心路历程的简述,说明了它在华晨宇的心中是何等重要。如果没有,我们就很难真正理解体会这首歌。宝贝在讲述的时候,字斟句酌,有些隐忍,有些迟疑,可又竭力想让台下的家人们领会他的感受。他谈到生命尽头的痛苦和失落、忍受和释怀、消逝的空、人生如沙漠中的行走、海市蜃楼般的虚无。那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就把我们的心紧紧地揪起来,直觉即将到来的是我们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当他笑着说:“我给它起了一个很可爱的名字,叫做小镇里的花。” 已经心下了然的我几乎就哭了出来,那远在鄂西北的小镇呀!
在木吉他和贝斯轻快的和弦里,投射在舞台上的金色光影,慢慢旋转汇聚成一朵巨大的金丝菊花。站在这朵花的中央,他开始了悠扬的歌声。轻盈又有些暗哑的声线跟着吉他声在夜空里舒卷飘荡,与背景中的和声营造出淡淡的忧伤,弥漫渗透着全场。于是我们在歌声中看见了,“山~请你慢些走向我呀,跨过河流别惊醒了渔人。风~将云卷成几张幡呀,那飞鸟就衔来天边黄昏。” 这个景象是如此的诗情禅意,可那个“幡”字又是何等地惊心动魄!
此时的伴奏过门中,加入了合成器的电音,酷肖快速击打木鱼的声响,而不是常见的键盘声,也跟“飞行模式”里的合成器音效不一样。再次进入第一段主歌,沉重的暮鼓声开始敲响。宝贝眼神有些放空茫然,仿佛边唱边在透过层层时空寻找什么,看见什么。“海~盛不下这一弯月呀,溢出眉头回首满是风尘,火~烧着星辰熄不灭呀,万丈高楼藏着烂漫天真,那场火烧出人心的道道沟壑,花就在火海里摇曳开着。”在火海里摇曳开着的花魂虽然不灭,但会被烧出沟壑,变得苍老。镜头拉近,悲伤的纹路已然爬上了他眼角,我不禁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进入第一段副歌,曲风大变,热烈而苍凉,有着鄂西北土家山歌的意味。“哎呀 哎呀 小镇里的花呀,哎呀 哎呀 艳丽又娇美呀,哎呀 哎呀 总也寻不得,哟诶嘿哟 哟诶嘿哟!”这是他在深情地呼唤着、找寻着那逝去的花儿。
随着过门愈发狂放的鼓点和澎湃的配乐声,场上的背景灯光开始红紫交错地闪动,而舞台上空的光柱在通道上投射下数朵旋转跳动着的白菊光影。宝贝开始了第二段主歌,此时歌的主角又换回了他,词曲都更加激昂。“话~就在嘴里边跌宕呀,说出来就化作陡峭山河。心~隔着几重那由他(梵语,意为“多到没有数目可以计算”)呀,我悲喜都只换来这场无声的野火。”每一句都伴有一阵短促的拨弦声,就像一把刀子在我的心上,一下下地割着。而那一声拉长拉高了的“无声的野火”,曲调极其优美动人却又苍凉悲情,又听得我心痛得无以复加。然后如誓言一般,“那场火 烧出不坏的 那尊是我,花 就在火海里 灿烂开着”。
终于来到尾声的副歌,“哎呀 哎呀 小镇里的花呀,哎呀 哎呀 艳丽又娇美呀,哎呀 哎呀 流云开一朵,哟诶嘿哟 哟诶嘿哟。”花儿总也寻不得,只见流云开一朵,好似花魂凝结,又随即吹散,意境凄美忧伤得不可方物。而此时的音乐又是何等地热烈,罕见地加入了管乐,他用尽全力唱着、呼喊着,逝者已往生,只余呼唤声在天地间回响。我的眼泪不停地落下,心碎了一地。
不得不感叹这阙词实在是高妙,禅思运用得恰到好处,意蕴悠长而不虚无!乍听有些俗套的副歌,原来却是镇歌的精魂,给整首歌刻上独属华晨宇的印记,那鄂西北的小镇和山水,和那心上的花儿。把这挽歌式摇滚,从缥缈莲华境拉回到三界红尘里!
一跪一叩首一送别
真正震撼人心的时刻出人意料地到来了,在全线启动的电吉他和架子鼓的轰鸣声中,和管乐愈发激昂的旋律里,他昂首望天,大步走到映着白菊光影的舞台通道中央,惊天一跪,双手伏地,利落地一叩首,随及起身转回台上。带着满身的决然,隐忍的刚毅,走向新旅程。送别以后才能释怀,与自我和解,大概救赎的意义就在于此!
在一首永恒的诗面前,在一个永恒的爱面前,时间,也会腐朽。——曲黎敏
在一首永恒的歌面前亦是如此!小镇里的花,在歌声中,在爱里,会盛放到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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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有称这首歌是后摇的说法,不能苟同,觉得有必要在这里特别注明一下。
后摇滚,全称是后现代主义摇滚,从1960年代后期开始出现。这一类型的歌曲往往不提供音乐的画面感,只为营造氛围,大多数是没有歌词的摇滚纯音乐。后摇滚音乐大部分作品倾向于器乐,即使作品中有人声出现,也仅仅是作为整体音乐效果的一种附属。有以下特征:
- 连篇累幅
- 人声和旋律退居其次,器乐演奏成为重点。
- 是【对摇滚乐传统形式的突破】,打破了主歌-过门-副歌的旋律形式。
《小镇里的花》的歌词有着非常丰富的文字涵义,以华晨宇的人声歌唱为主,而且结构还是遵循常见的主歌-过门-副歌的摇滚形式。看到这里就应该明白,这首歌不属于纯粹意义的后摇,即使它曲风特殊,有挽歌的意味。
有时"后摇滚"也可以泛指一种概念或理论,去颠覆传统摇滚音乐创作的模式,比如主旋律-桥段-主旋律-桥段。假如你听过一点"后摇滚"的音乐的话,你就会发现,他们所引用的理论大都是所谓"解构主义"、"后现代主义"或者"后结构主义"的观念。可是你若去听一些不同的"后摇滚"乐队,那你可能会发觉他们听起来没有哪个是相近或相类似的风格。如果从这种意义出发,华晨宇的摇滚音乐是属于后现代的,颠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