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扬说顾子尧和乔殊是两个“陷入爱情的傻瓜”，顾子尧对此深以为然、大方接受，乔殊则刺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把夏予扬气的直跳脚。

他生气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小乔哥长小乔哥短地围在乔殊身边说个不停。顾子尧在旁观察片刻，甩出一张烫金滚边的黑卡，表示夏予扬晚上在外面的一切吃喝玩乐由他负责，限期今晚，过时不候。

夏予扬立刻表示金主就是爸爸，爸爸的命令必须服从，多次逼迫顾子尧承诺此卡有效后，捧着卡高高兴兴换衣服去了。

 

顾子尧这招一举两得，林致看得明白，自然也不便留在公寓，傍晚跟着夏予扬一起出去蹭饭，临走还贴心地使了个眼色，表示绝不会太早回来。

 

 

乔殊围观了全程，看着好笑。待林致走后，对着顾子尧拖长腔揶揄：“霸道总裁啊，队长。”

 

顾子尧俯身吻了吻他鼻尖，十分淡定地解释道：“只是想试试，钱是不是真的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乔殊闻言挑眉：“有结论了？”

 

顾子尧扬起嘴角，语气愉悦：

 

“目前看来，至少可以解决夏予扬。”

 

两人目光相触，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极罕见地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整个人生动又鲜活。乔殊心底升腾起充盈的喜悦，忍笑道，“队长，你真的学坏了。”

 

“是吗？没有吧。”

顾子尧嘴角带笑，揉了把乔殊的头发，转身走进厨房。

 

乔殊坐进沙发，眼神一路跟着他进厨房，又一路追随他回来。说道，“怎么没有，他们说，你都快成了第二个嘲扬群众了。”

 

顾子尧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放了杯冒热气的牛奶，放下托盘，道：“只是和你步调一致罢了。”

 

他伸手在杯壁上试了试温度，把冒着热气的牛奶塞进他手里。

“慢点儿喝，还有点烫。”

 

乔殊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被撩了，还没咂摸出他上一句话到底是不是情话，牛奶就递了过来。

他接过牛奶，笑眯眯地看着顾子尧，说“好。”尾音愉快地上扬，捧着牛奶小口啜饮。

 

顾子尧一开始看着他，后来身子放松地往沙发背上一靠，闭起眼睛，神态闲闲。

 

他眉眼本就锋利，担任队长后更加持重寡言，平日大多是严肃紧绷的样子，极少有这样轻松惬意的神态。此时额发随意搭在眉间，脱去一身冷峻气质，却冒出些少年人的稚气来。

 

乔殊禁不住看他，用目光描摹他锋利的五官，看他灯光下温和放松的面容，忽然觉得幸福。

 

他活了二十年，亲情友情都很淡漠，几乎从未有过亲密关系的体验。没想到老天对他不薄，在他二十岁那年，把顾子尧这么好一个大馅饼砸他手里。

他开始还不敢接，怕烫手，怕是假的，又怕太好了。生活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对太美好的事物抱有期待，否则失去时会感受到千万倍的痛苦，而他第一次对此犹豫了。

 

因为实在太美好了。美好到即使是梦，即使最终有破灭的一天，他也甘之如饴。

 

而顾子尧，他是造梦者，也正是他，逐渐把这个梦变成更美好的真实。

 

乔殊目光如有实质般一遍遍在顾子尧脸上逡巡，思绪飘了十万八千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对上那人明亮的眼睛。

 

顾子尧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这下把人当场抓包。他仍是背靠沙发的惬意姿态，挑了挑眉，用目光询问，

 

怎么了？

 

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像琥珀一样幽深透亮，平时冷冽的眉眼，此时正舒展着露出一点笑意。灯光柔和地洒在他身上，乔殊有一瞬间恍然如在梦中。

 

他手指沿着杯壁摩挲，不错眼地看着顾子尧。

 

“队长，我突然……很想吻你。”

 

乔殊直白地表达渴望，顾子尧心里像给小奶猫挠了一下，麻麻的，痒痒的。

 

他扬起眉毛，不说话，也不动作，只一双眼睛看着乔殊，亮漆漆的。

 

乔殊从中读出邀请的意味，把杯子随手一放，长腿一迈跨坐在他腿上，按住顾子尧肩膀，俯身亲吻下去。

 

年轻人的示爱总是急切又热烈。乔殊像只野心勃勃想要占据主动的小兽，攀在顾子尧肩头，俯身亲吻身下爱人的嘴唇。

他故意使坏，亲的断断续续，若即若离，得意地看着顾子尧在情绪点燃的高峰跌落，再补偿似的给一个吻。

顾子尧喘着气挑眉，哑声道，“故意的？”乔殊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恃宠而骄地看着他，准备印上下一个吻。嘴唇相贴的一瞬间，顾子尧的手掌忽然摁上他后脑，将他压向自己，乔殊陡然被夺了呼吸，按在顾子尧肩头的双手收紧，挣扎着想找回主动。顾子尧在接吻间隙轻笑一声，手掌从他后颈滑到尾椎，使力一按，乔殊身子一抖，跌在他胸口。顾子尧伸手揽住他腰，一手死死摁住他后脑，舌尖极富技巧地滑过齿列绞住他舌头，乔殊泄出一声闷哼，身子顿时软了。这下纸老虎彻底变回了猫，爪子无力地扑腾，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他双手搭在顾子尧脖颈，随着几声呜咽，又插入他发间，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口水。顾子尧揽住他腰的手越收越紧，薄薄的布料下两人身体紧密相贴，额上冒出细密的汗水，空气也变得潮热黏腻。乔殊黏糊糊地哼了几声，伸手去摸顾子尧腰带。顾子尧按住他手，喘着气笑道，“干嘛？”

 

乔殊追着他的嘴唇亲了几下，声音略哑，语气顽劣，吐出一个字，“你。”

 

顾子尧额角一跳，摁在他脑后的手下移到后颈，轻轻摩挲，给出四字评价，“勇气可嘉。”

 

他力度不重、语气轻缓，可乔殊就是听出些危险的意味，后颈莫名有点发凉。

 

他缩了缩脖子，见风使舵，嘴唇贴上他耳朵，呵气道，“那就…你来。”声音慵懒，语带钩子，牵着顾子尧的手往自己身上引。

 

顾子尧按住乔殊作乱的手：“现在不行。”

 

“为什么？”

 

“林致他们随时可能回来。”

 

这个理由对乔殊着实没什么说服力，他用一个吻堵住顾子尧的话，舌尖在顾子尧双唇缝隙中试探，含含糊糊地说，“那……去你房间……”

 

顾子尧叹了口气，没什么原则地松开牙关。乔殊得了便宜，立刻顺杆往上爬，两人在沙发上一番折腾，乔殊的手在顾子尧身上四处点火，顾子尧忍无可忍地把他掀翻下去，覆身而上。他双手撑在乔殊身侧，俯身亲吻他，从额头、眼睛、鼻尖，吻到嘴唇。动情，但始终十分克制。

 

乔殊抬腿圈住顾子尧劲瘦的腰，说：“队长……来吗？”

 

他故意用气声说话，带了晨起时困倦的沙哑，如愿见到顾子尧呼吸变得更加粗重。又伸手搂住顾子尧脖颈，抬头细细密密地吻他，黏黏糊糊道，“来吧……”说着把腿夹紧了些，仿佛无声的邀请。

 

乔殊故意得毫不掩饰，就像当着人面推倒花瓶后在旁边一脸淡定的猫。真是只坏猫。顾子尧全身气血翻涌，忍得额角青筋显现，舌尖探入乔殊双唇之间，与他接吻。他鼻息有些急促，但始终压抑按捺着，动作缓慢而隐忍。

 

这样吻了一会儿，顾子尧气息渐渐平缓了下来，他抬起一只手抚摸乔殊的发梢，再到耳廓，再到脸颊，最后，俯首亲了亲乔殊的鼻尖，轻声道，“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该饿了。”吻一下他的额头，又补了一个字，“乖。”

 

说着，松开他手，把乔殊双腿从腰间扯下，翻身坐了起来。

 

旖旎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乔殊这下彻底懵了。他像只傻猫一样呆坐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投怀送抱被拒绝的一天。他茫然地看着身旁的顾子尧，见他鬓角薄汗未消，但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似乎是嫌刘海碍眼，手顺着发根往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动作流畅自然，随意又潇洒。顾子尧看见乔殊这副怀疑人生的模样，忍着笑道，“说了，别招我。”

 

乔殊想他大概意思是说自己的自制力惊人，但他自己此时正陷入对个人吸引力的自我怀疑中，无暇深入细想，只是终于相信顾子尧真的当得了柳下惠。

 

乔殊认清现实，知道眼下肯定是做不成了。卸力趴进顾子尧怀里，受了打击，神色间有些恹恹。

 

 

见怀里的猫终于安静下来，顾子尧暗暗松了口气，温热的手掌从他的后颈沿着脊骨线条缓缓地摩挲，一下又一下。

 

气氛逐渐归于宁静，顾子尧手掌和胸口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到乔殊身上，乔殊听着他胸膛里传来的持续而稳定的心跳，逐渐有些困意。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在将睡未睡的边缘，忽然想起好像忘了什么事。

 

“队长。”

 

顾子尧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也有点倦怠。

 

“不是说做饭吗？”

 

乔殊不自觉放低声音。

 

“那你先从我身上下来？”顾子尧闭着眼睛，懒懒开口。

 

“……”乔殊纠结了一小会儿，把脸埋在顾子尧颈间。

“那算了，再抱会儿。”

 

顾子尧轻笑一声，气息引起轻微的胸腔震动，乔殊面上有些发烫，说：

 

“队长，我觉得大家对你误解挺深的。”

 

“嗯？”

 

“都说你，正经又严肃，很冷淡的样子。”

 

他本来想打趣自家队长在自己面前不正经也不冷淡，没想到顾子尧听到以后没说话，似乎真的在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我觉得…其实没什么误解。”

 

“嗯？”

 

“因为是你。”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乔殊觉得自己都听懂了。

 

因为是你——

 

所以可以不设防地在你面前展现全部的自己，所以跟你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充盈的幸福。旁的人或事没什么值得挂念和为之付出过度热情的，不是在特意伪装什么，只是因为，他们不是你。

 

乔殊听到自己的心正以不断加快的频率跳动着，震耳欲聋。他埋下头去，低低“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道：“队长，我也爱你。”

 

顾子尧没有说话，乔殊枕在他胸前，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声渐渐睡去，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顾子尧轻轻笑了一声，轻声叹道，“傻瓜。”

 

————

 

乔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室内开着柔和的灯光，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嗡鸣。

 

他坐起身来，发现顾子尧不在身边。揉了揉眼睛，喊道：“队长？”

 

厨房里动静小了下来，顾子尧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醒了？饭菜一会儿才能好。先去洗个澡吧。”

 

乔殊这才觉出身上粘腻，想是之前两人闹出的一身汗。他趿着拖鞋，打着呵欠走到厨房门口：“队长你洗过了吗？”

 

顾子尧刚把一块肉扔进锅里，油汁迸溅。他“啧”了一声，调小火，说，“洗过了，你去吧。”

 

乔殊有些失望，悻悻地“噢”了一声。转身想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子尧系了围裙，粉红配色，应该是商场促销夏予扬随手买回来的，如果挂出去卖，标签上一定要大写加粗地注明“潮流”“炸街”“街头boy必入”字样的那种。跟顾子尧相当不搭，不仅不搭，与顾子尧的审美品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乔殊似乎都能想象得到顾大队长翻了半天橱柜，最后找出来的是这玩意儿时的表情，忍俊不禁。

 

顾子尧专心做菜，视线一转发现乔殊站着没走，奇怪道，“怎么还不去？”

 

乔殊面上忍住笑意，说，“队长，你穿这个围裙太可爱了。”

 

顾子尧手一抖，差点往锅里多洒半勺盐。他无奈道：“别闹。”

 

乔殊调戏顾子尧成功，不能跟他共浴的失望一扫而光，乐呵呵洗澡去了。

 

等他洗好出来，公寓里已经飘满了饭菜的香气。乔殊记得顾子尧之前不会做饭，两个人在一起后倒是学了几道他爱吃的，手艺还不错。

 

他内心被充盈的幸福感填满，心底是膨胀的喜悦，像刚出炉的小蛋糕似的又松又软。觉得当偶像这么久，忽然回到了烟火味的人间。

 

好想抱抱他。

 

他迫不及待地推开厨房门，先被迎面而来的热气扑了满脸。

 

顾子尧正给饭菜出锅摆盘，闻声转过身来：

 

“怎么进来了？这里油烟重。”

 

乔殊往门框上一靠，笑眼盈盈地看着他，说：“队长，你现在是真的贤惠。”

 

顾子尧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耳尖蹿上绯红。

“其实就是照着菜谱来做，不怎么需要经验。”

 

“我想，可能是你有能力把一切变简单。”

 

他上前捧住顾子尧的脸，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唇，张臂一扑，如期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谢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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