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不应该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揣测树,但还是想分享一下我的看法。图源来自@混成連合會 (感谢汉化组!!!)
大家一直在讨论的:故事最后与绘梨的再见,到底是现实。梦境、还是电影?我认为不是现实,可以理解为梦境和电影。
通篇漫画是围绕着镜头的谎言展开的。
用镜头撒谎的开始要追溯到优太的处女作,拍摄母亲生病的纪录片。
优太在十二岁生日时收到了手机,此时母亲向他提出了拍摄自己纪录片的要求。
优太在母亲的指示下,拍摄了各式的镜头,镜头里的母亲显得特别可爱美丽,但这些都是经过加工后的产物。优太在这样一种真与假,现实与镜头的撕裂中成长。
母亲的病危成为了最后的压迫,她要求优太来拍摄她的死亡(媒体人吃自己的人血馒头)但是这对优太来说太难了,一方面直面站在镜头后拍摄至亲的死亡很难,另一方面母亲拍摄煽情镜头的要求也很难,因为这与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感受不符。当时优太的真实感受是迷茫、朦胧、空洞,并不是痛哭流涕的悲伤。
优太不断地用镜头粉饰现实,此时可以看到长期待在镜头后的他,世界观受到了干扰,难以把现实与电影完全分开了,他根据镜头的表现需要进行了情感的自我修正,拍摄者的身份影响了他的表达。
但优太最终还是难以忍受,反抗了母亲的意愿,从医院出逃,没有完成拍摄。并且用特效制作出引爆医院的场面,高呼“再见了,妈妈!”作为影片结尾,并命名为《爆亡吾母》。这一场景设计非常的荒诞,令人震惊。老师同学们都无法接受的荒诞,觉得很不庄重亡母。但对于优太来说,这一爆炸是对母亲加之于他身上压力的反叛,是长期受现实与镜头谎言撕扯的宣泄(他很难以正当的方式表达出自己对母亲的爱和悲伤),是对虚幻和虚伪的呐喊。
优太这种对于谎言的反抗,自我挣扎被同学和老师贬得一文不值。
于是到了第二部电影时,优太向镜头妥协了。绘梨电影的最后一幕是弥留之际的绘梨说:“让大家大哭一场吧”,他拍出了成功的煽情镜头,观众都被感动了。
另一处镜头的谎言的揭示是,在优太拍摄的第二部电影公放结束后,绘梨的朋友与优太对话提到绘梨平常是戴着眼镜和牙套的(如下),这一描述显然与漫画中绘梨形象有很大出入。
优太没有对此提出疑义,并提到“我表白了,但是被甩了”。
这一句话出现在这里是断裂的,没有前后文,因为至少在漫画之前的部分里,在读者视野里的两人关系是很亲密,美好的,像友达以上,能感受到优太若有若无的情愫,但说“暧昧”有点太冒进,更不要说“表白”和“被甩”,这两个词赤裸裸地出现在这里,让人天然地感到不适。有现实的一地鸡毛染指桃花源的感觉。
此时虽然优太仍然在拍摄,但是他们的对话泄露出了镜头外的信息。我们知道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现实,而且这现实与影片差距很大。
另外,再回到绘梨戴眼镜的这一点。
让我们尝试回想一下,从一开始,优太和绘梨在医院天台初遇时,绘梨就没有戴眼镜,也就意味着其实故事在很开始的地方就已经是经过加工的电影了,那些绘梨讨论脚本,电影大纲的内容,甚至与绘梨的相遇,通通都已经是影片的一部分了。
默认印象的颠覆引导读者对这种“镜头叙事语言”的真实性产生怀疑,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原来那个美丽富有魅力的绘梨只是优太的作品而已,那么执掌镜头的优太是在哪里结束影片,结束他的创作的呢?
我倾向于认为是在最后的爆炸。一个很明显的迹象是中期在和绘梨的相处中,绘梨曾对优太说:“这一次也别置身事外,我想看优太的故事。”(如图)
如果把到绘梨病逝看作是影片结束,那么优太的参与度远不及《爆亡吾母》,作为“优太的故事”有点儿太简单太苍白了。但是如果把整部漫画都看作是优太拍摄的影片,就大不相同。
也许,故事的原貌会是这样的:
受挫的少年优太在失落之际遇到了少女绘梨。普通女孩绘梨虽然并不漂亮,脾气也很乖张,但她和优太很有主见,不仅看电影有品位,还鼓励、帮助优太继续拍摄。在日渐相处下,优太喜欢上了绘梨。在优太眼里,她的短发好轻盈,有小脾气也可爱。优太答应了绘梨为她拍摄的要求,这是他对母亲都没有做到的,这一次拍摄很成功,他保存下了她的所有闪光瞬间,甚至死亡前一刻生命流逝的美也留了下来。
但是在绘梨去世后,影片播放后,优太郁郁不得志,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他把曾经绘梨的素材翻来覆去地剪辑。
就这样,几十年过去了,优太步入中年,他在遭遇了重大变故后重回小屋,在充满回忆的地方,他渐渐开悟,与躲在镜头后的自己和解。
在漫画中,也就是优太最后呈现的故事中,中年优太在小屋中见到了一位“吸血鬼绘梨”。她仍然青春美丽,但因为重生失去记忆,只能依靠优太拍摄的影片回忆他们的往昔。
这个设定好特别,特别到我很诧异,诧异会遗忘、记忆会模糊会消失,到最后只能靠影片回忆过去的人和事的居然是身为吸血鬼的绘梨,而不是作为人类的优太。
又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也许这个出现在小屋的绘梨,其实本来就是把绘梨素材反复观看数百上千遍的优太想象的产物。
我想这一点做过视频剪辑的人应当懂我在说什么,视频剪到最后,每一帧都烂熟于心。而优太在反复琢磨的这几十年中,他对被拍下的绘梨印象不断加深,对镜头外那个戴着眼镜和牙套的绘梨的记忆不断消失,所以到最终他构建出来的这个可以与自己对话的绘梨,定格了年龄,只能同他讨论那些被剪辑、美化过的回忆与人生。
那么对于优太来说,这个回忆里的绘梨还是真实的绘梨吗?
不是。
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得到答案的优太离开了小屋。
漫画中说“没再见过绘梨”,是因为优太开悟了,所以“吸血鬼绘梨”的使命也完成了。就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靠岸后,孟加拉虎回望了派一眼,就消失在了丛林里。
至此优太过去一直被镜头的使命感蚕食的内心获得了解脱,失去至亲的痛感把他唤醒,让他从镜头后走出,活在现实。
最后的爆炸,也就是奇幻色彩,炸掉了《再见绘梨》这个镜头编织的谎言,也炸掉了用电影骗过自己的优太,是优太终于破开内心的茧的爽快。
这才是优太的故事。
好啦,以上都是我胡说的,写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