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非
那雷电将要贯穿陆雪琪身体之时，却兀的凭空消失了。陆雪琪心中也是一惊，巨大的轰击声不是凡雪二人所在之地，而是远处高空之上道玄真人所在的位置。
陆雪琪顺着声音看过，不知怎的，噬魂竟插在道玄腹部，将其重重击落下去。
想是在神剑御雷真诀对拼之时，巨大的爆炸将天琊与噬魂撞击在一起而后弹开，弹飞而出的噬魂似乎受到某种指引，径直向诛仙剑爆射刺去。
是诛仙古剑上沾染了张小凡的血，还是当时两大嗜血神兵断剑宿仇，不得而知。
漆漆黑夜，雷霆电光在旷野上空狰狞咆哮，白色的闪电耀眼夺目，急速而来的噬魂已融入夜色，任谁也没看清它的去向。
在夜色的掩护下，道玄真人并未及时发现这近在咫尺的噬魂，直到距离道玄真人三尺之遥时，这股凌厉的杀意伴随着“嗖”的一声，道玄真人才猛然发现。
来不及抵挡，片刻的失神，心中定了定，道玄真人便收了神剑御雷真诀，下意识的将诛仙剑横在身前。
慌忙之中道玄真人却也来不及多想这诛仙古剑已断的事实。
那噬魂不偏不倚，正从诛仙剑残损处擦过，重重击在道玄身上，嗜血珠贪婪的将道玄体内的血尽数吸入，青芒乍现。
不消片刻，道玄脸色煞白，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噬魂本就是血炼之物，自是与张小凡有所感应，重伤道玄他本并不知晓，可嗜血珠贪婪的嗜血近乎狂热，除了上百年修为的血液让其疯狂，更是有无尽幽魂的鬼魅与摄魂产生共鸣。
张小凡踉跄的站起身来，拖着重伤的身体，没迈出一步便重重摔在地上。
“小凡！”
此刻陆雪琪的伤势虽不似张小凡那般致命，却也颇重，在那雷电将要触及二人之时，陆雪琪用太极玄清道护住张小凡经脉，近在眼前的雷电虽未击中两人，但那雷霆威压如一把无形巨剑将陆雪琪的经脉斩伤，她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显然是内伤无疑。
她用泥土轻轻将血迹掩盖，不想让张小凡发现，她不想说，也不必说。
他们二人为彼此付出了太多，承担了太多，苍茫天地，肃风萧萧，这冷漠世间的一丝温情与爱意，又有谁人会知晓。
也许只有周一仙看到了，不知他是否也为这二人动容。
此刻周一仙并作剑指的右手也收回了衣袖之中，轻叹一声，刚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他低下头去，看着把小环紧紧护在身下，被天上掉落的残片碎瓦砸的头破血流的野狗道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这把老骨头砸坏了也没人心疼呦，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说着便靠在野狗道人旁边蹲了下去。
重重摔在地上的张小凡指了指道玄所在的方向，向陆雪琪耳语着什么，陆雪琪点了点头艰难的将他扶起，两人踉踉跄跄地缓步走了过去。
天际雷云散去，繁星点点，月光如水一般洒在凡雪二人身上，月色苍茫，映在陆雪琪白皙的面上，无比悲凉，她不知道这路的尽头自己要面临什么。
“真就想这样和你一直走下去。”
那一刻，她有些动摇了，不问世事，隐居桃源，又有何不可？道玄掌门一生正气凛然，走到了如此地步却依然是为救天下苍生，着实造化弄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连道法通天的青云掌门也没能逃过这世间命运，“小凡，”
就在陆雪琪开口的同时，张小凡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
张小凡在陆雪琪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拖着长长的血印，走到道玄真人面前，眼前这人与先前所见大相径庭，着实让凡雪二人吃了一惊：
只见一位形容枯槁，须发尽白的老人抱着田不易的尸体，眼神中流露出惊恐、悔恨与落寞，噬魂掉落在一旁，周身煞气正一点点被噬魂吸收。
道玄真人虽未抬头，却已觉察两位师侄走近身前，率先开口道：“数百年来，我秉承青云祖训，精研道法，未敢有一丝懈怠，只为匡扶天下正道，护一方黎民百姓，到头来……”
张小凡接过话来，道：“到头来，青云门的底牌，天下正道的守护神兵竟是一把嗜血的魔剑，哈哈哈，哈哈哈……”张小凡言语中字字愤恨：
“十年前，你用这柄嗜血魔剑斩杀拿着血炼法器的我，若不是苍松垂涎嗜血珠，又怎会有草庙村的惨案！普智师父又怎会。。。”
说到这里，张小凡再也无力继续下去，父母双亡，全村被灭，他不知道该恨谁，是一生压制嗜血珠最后被反噬，磕头拜师的普智大师，还是叛出天下正道，觊觎嗜血珠的苍松道人，还是同样一生除魔卫道，同样被反噬的道玄真人？
“神剑御雷真诀与诛仙剑先后两次改变了我的命运，年幼无知，看着普智师父为神剑御雷真诀所伤，我无能为力，而那也是草庙村惨案的开始，师父被诛仙剑反噬，我同样无能为力，这大法神兵下，这一切也终将做一个了断，我不能再失去最重要的人！”
张小凡扭头看向陆雪琪，陆雪琪用同样的眼神也凝视着他。
“杀了我吧，张小凡！我害了田师弟，生灵涂炭，罪孽深重，如今你大仇得报，无需多言。”
道玄依旧低着头，看向田不易的尸体，仿佛他想起那天，和万师弟一起弑师的夜晚。